吾道不孤矣。

竇禹鈞肅然道:“明日某上殿面見官家,向他陳述此間事情。你且將事情經過詳細寫出,我一併上報,請求官家嚴懲王彥升。”

他雖致仕,但郭榮敬他為人,不但保留了他的俸祿,還給了他面聖的權力,希望時不時地能夠從這位大儒口中聽到一些真話。

“父親!”

竇儀在一旁給出了不同的意見:“關於此事,孩兒覺得應該直接報官,去開封府敲登聞鼓,沒必要動用別的心思。以官家之手,干預此事,並非正途。不如行正常渠道,讓王彥升認罪伏法。如此可給汴京上下以警示表率。”

竇禹鈞皺眉道:“若羅先生尚在開封府,報官無妨。而今他調離開封,開封府待制崔衍優柔寡斷,新上任的判官薛居正,為人倒是方正,可任職至今,不見有其他建樹。至於寇參軍,倒是一個好官,只怕人微言輕。”

竇儀從容笑道:“父親這是顧慮太多了,現在與往日不同。我《大周刑統》公佈天下不久,律法清明,正需要人來立威。王彥升恰逢其會,必受懲處。如果讓他逃脫,父親可再行面聖,討個公道,有理有據。”

“您這避開開封府直接面聖,反而不妙。而且,孩兒與寇參軍有過來往,也知道他脾性,值得信任。”

竇禹鈞看著日漸沉穩的愛子,父懷大慰,頷首道:“那便依吾兒之言。”

這能夠高中進士又豈是愚蠢之輩。

竇儀之前工作的環境,影響了他自身能力的發揮。

成為羅幼度的副手之後,來往的都是羅幼度、宋琪、趙普這樣實幹型的人物,自身能力有了十足的長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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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王彥升在大街上尋找獵物。

得手過一次以後,他的膽氣更足了一些。

這權勢壓人帶來的感覺,比喝陳年佳釀,睡絕色佳人,更讓人陶醉。

突然他發現一夥開封府的衙役向他這邊走來。

王彥升大感晦氣。

他們的職位工作與開封府衙役有著一定的重合。

開封府負責汴京民生,已經是極其重要的部門了。

如果再給開封府足以管控整個國都秩序治安的衙役,那開封府的權勢就太嚇人。

故而開封府儘管手上有一群衙役維護治安,但人數受到了嚴苛的限制。

然而作為大周的國都,天下的中心,沒有一定數量的兵士不足以維護治安,便多了巡檢司這個部門。

彼此井水不犯河水,不過在執勤的時候,偶爾會因職權相同,發生小小的摩擦,相處得並不融洽。

王彥升自持身份,不願理他們,更不想給他們讓路,直接正面對上。

王彥升心頭火氣,正欲說話。

對面的張進一抖手上公文,高聲道:“王巡檢使,請跟我們去開封府走一趟。這是開封府下達的公文,請您過目!”

他說這話的時候,目光灼灼的看著王彥升。

在這大街上動手拿人是經過他們深思熟慮的。

什麼顧及面子不顧及面子的都是屁話。

巡檢司裡那些維護治安的人都是兵士,等同一個小軍隊。

這去軍營裡拿人,萬一給對方安個罪名,煽動兵士情緒,引發動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