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慾斷魂。

到了沙漠之中,卻滴雨難求。

徐千秋忽地想起,依計劃安排,距徐驍假死之日,已不遠矣。

北涼王,大柱國, 大將軍,這幾個彪炳頭銜,令人敬畏,恐懼。

在世子殿下看來,記憶最深處,卻唯有, 徐驍年復一年,不斷縫製布鞋的場景。

那個老人, 人屠徐驍,心中有太多話,太多言語,卻無人述說。

趙長陵死了,那麼多同生,卻不共死的老兄弟,也死了。

便是最愛的王妃,也離他而去。

那之後,他便終生未再娶。

大姐徐脂虎,二姐徐渭熊,皆有勸他續絃,卻被他一笑而過。

五個子女,如今,卻也四散而去, 各謀其事,他又能找誰聊?

離開留下城後, 徐千秋一行人, 便與魚龍幫辭別,分道揚鑣。

未曾有人送行。

劉妮蓉站在遠處, 注視一行人遠去。。

自始至終,未言一語。

沒了魚龍幫這個顧慮,徐千秋一行人,直奔下一站而去。

白天,頭頂烈日,晚上,披星戴月。

半旬,便已到了龍腰州腹地。

再有一日行程,便可進入飛狐城。

二公子徐鳳年,及老黃的坐騎,皆是一匹腳力平平的劣馬。

這兩人,便是走得氣喘吁吁,也捨不得騎馬。

兩人風塵僕僕,塵土撲面,已成了不修邊幅的邋遢漢子。

反觀世子殿下,滴沙未沾,依舊白衣嫡仙,如降凡塵。

二公子徐鳳年,武道之心從未如此堅定,自己也要達到陸地神仙之境。

大漠黃沙,驕陽萬丈。

道路上,熱氣升騰。

徐千秋放緩馬速,這一瞬,略有些追憶那江南煙雨,小橋,流水。

在這荒原之上,滿眼荒涼,撒泡尿,放個水,都得心疼憐惜,好似丟了幾兩銀子。

徐千秋抬頭看了看天空之中的烈日,心道,好在,沒讓青鳥跟著,否則,也藥受這份罪。

徐千秋,徐鳳年,老黃,舒羞,一匹白馬,三匹黃馬。

徐千秋從馬背上,摘下水囊,喝了水,咧嘴笑了笑。

飢餓消瘦的坐騎,早已開始偷懶,耷拉著腦袋,馬蹄沉重凝滯,不肯前行,打響著有氣無力的馬鼻。

徐千秋輕輕夾了夾馬腹,俯身,伸手摸著滿是細碎黃沙的馬匹乾枯鬃毛,輕笑道:

“這一路,水囊之中,大半水,可都給你喝了,別跟我撒嬌,再走幾里路吧,前方已瞧見炊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