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你當然可以在講道理的時候引用名人名言,可是名人的名言不一定對,道理也不如物理有用。

——狐夫

十一月一日,清晨的薄霧還沒完全散開。

尤里卡火山城迎來了新的日出,那太陽應該是新的,萬事萬物或許也是如此。

在拘束服裡掙扎的法依·佛羅莎琳如此想——現在認輸服軟,徹底投降,會不會為時已晚。

但是一天天過去,這昏天黑地的牢籠似乎再沒有開啟的跡象,任她如何去呼喚[天授],一直保護她傷害她,幫助她甚至殺死她的靈光——已經消失了。

雪明和流星坐在西伯利亞號護衛艦的船舷護欄上,漸漸看著戰艦靠岸,看見越來越近的阿杜利斯港,看見茫茫一片金黃色的麥穗海洋。

終於到了離別的時候——

「——阿星。」

步流星還是有說有笑的,他談起家裡事就停不下來。

「明哥!姍姍生啦!是個女孩兒!」

雪明:「你都說第三次了,我知道——也不曉得一孕傻三年的到底是誰。」

「哎!哎哎哎!~」流星擠靠在雪明身側,用手肘推搡雪明,這身豐沛的大狼元質想要欺負槍匠是易如反掌,「哎,你說呀,你說說嘛!我們配個娃娃親!你家三個小弟來爭我這一個女兒好不好呀?」

雪明被這壯漢擠得往艦樓方向躲:「他們的故事,得讓他們自己來寫——我不喜歡包辦婚姻。」

「終於結束啦!」流星張開雙臂,像個大海星似的鉤在護欄外邊,「終於打完啦!~終於可以休息一下啦!~明哥!我們去旅行吧!~我有好多好多地方要去咧!~」

江雪明:「偶爾,其實我不太喜歡出門。特別是出遠門。」

步流星:「我們跑了好遠好遠呀!得有一萬公里了吧?!」

江雪明:「如果算上往返,應該是兩萬八千多公里,搭船、走路、乘車騎摩托,玩滑翔傘。」

步流星瞪大了眼睛——

「——哇哦!」

江雪明:「謝謝你,阿星,沒有你們陪著,我走不了這麼遠。」

「說這些有的沒的幹嘛呀!~」流星滿臉不好意思,笑得連眼睛都看不見了:「我就說嘛!咱倆湊一起!肯定嘎嘎亂殺——第一眼看見你,我就知道你這個人靠譜的!」

等到哭將軍再次睜開眼,身邊的夥伴已經不見了。

就像是一陣來無影去無蹤的風,從指尖溜走了,怎樣都抓不緊握不住。

他本來還要貪歡,要問個清楚,想把天真無邪和浪漫都殺死——

「——明哥,我已經變成青金.」

這個問題沒有答案,因為俠客行的故事裡,雪亮的刀子總會生鏽,俠義之心卻永遠都年輕。

或許再過幾十年,阿星也要漸漸長大,雪明的故事總會講完。

有歷史記載的長壽青金大狼可以活一千二百多年,這對於智人來說難以想象。

流星正要替BOSS推銷一套授血套餐,準備和明哥好好談談下一個百年,甚至下一個千年該如何度過——這就是樂子人很難變老的原因吧。

可是雪明沒有給好兄弟這個機會,正如3號月臺13節車廂15B座的偶遇。

在邂逅時,第一句話並不是正式的問候。

那麼告別的時候,最後一句話也肯定不是再見。

引水員拉動汽笛,阿杜利斯口岸人聲鼎沸,步流星恍然若失,他只覺得一切是那麼喧鬧,又那麼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