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墨聽明白了,唇角含笑,說道:“聖人云:聲色不止神不清,思慮不止心不寧,心不寧兮神不靈,神不寧兮道不成,蕭兄應該慎之又慎。”

他是在強調,因為在荀墨看來蕭長夜的決定是關乎他今後的修道之路的,若是隻因路景導致的情緒波動而做出的選擇,是不是太過沖動?

衝動的決定將會導致了蕭長夜今後大道不成,荀墨仍然在勸蕭長夜三思而後行。

蕭長夜感覺自己身體有所恢復,站起身來向荀墨揖手行禮。

他向來是遇君子而君子,遇小人而小人之人,此前入殿他明顯帶著情緒直視荀墨,此人卻始終沒有生氣的意思,之後也始終站在南方宗門的位置上表達態度,沒有任何私心,坦蕩而磊落。

再之後,他真誠的擔心自己的決定非從心之舉,影響今後的修道之路,便真心勸他認真想想。

這樣一個光明磊落之人,蕭長夜認為自己理當對他尊重,於是認真且堅定的說道:“物有本末,事有終始,知所先後,則近道矣。”

這是一句儒家先賢之言,很多人不明白蕭長夜為何要這般說。

荀墨看著蕭長夜臉上堅定地神色,鄭重點頭,臉上欣慰的笑容似是認可,“如此,你已準備好迎接接下來將會發生的事。”

萬事萬物皆有根本枝末,有始有終,明白其中始末,則近大道。

在這句儒家先賢之言的前面,還有一段,其意大致講的是一個人知曉自己要到達的境界而志向堅定,堅定則鎮靜,鎮靜則心安,心安而後是理得,心安理得思慮自然周全。

荀墨確定了蕭長夜所做決定乃是順從心意,便沒有繼續說下去。

因為他要蕭長夜改變,便是強行改變蕭長夜的心意,也是改變他所堅持的道。

蕭長夜點頭說道:“是的。”

荀墨躬身行禮,說道:“佩服!”

既然思慮周全,便知深淵中幾多險惡,卻仍能如此堅定,怎能不令他敬佩。

蕭長夜還禮,同樣說道:“佩服!”

不見私心,坦蕩磊落,誠心勸告,蕭長夜自問,換做自己絕對做不到這麼大方。

兩人中間明明隔著極遠的距離,卻像是面對面對話般。

兩聲佩服,對於周圍的人來說卻很是懵圈。

陳士先看向封七娘問道:“他們兩個倒地在佩服什麼,說了半天究竟說了個什麼名堂?”

封七娘咬破一顆葡萄,瞥了陳士先一眼,說道:“讓你平日裡多讀書,你偏要去餵豬,現在聽不懂了吧。”

“說得好像你能聽懂似的。”

在宴會主位之上的霍道南目光尤為凝重的在兩個年輕人身上挪動,荀墨已是極難得的修道天才,如今又見一道心如此堅定的少年,令他不得不感嘆大周果真國運驚人。

他沒有要開口說話的意思,因為他知道會有人幫助自己將這場戲推行下去。

此前就落在中央場地的庭山劍宗弟子不明所以的看向荀墨,問道:“師兄,這是何意?”

荀墨看向蕭長夜,說道:“蕭兄既知修心之重,那麼便知庭山重心,清淨重靜,洞溪重明,現在卻是,劍心不寧,清淨不靜,洞溪不明!”

說到這裡,他極鄭重的向蕭長夜行劍宗劍首禮。

“荀墨在此,代南方同道,請蕭兄試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