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這麼說。”陌生的叔叔回答。這會兒阿西莫夫已經把自己弄的氣喘吁吁——他又是尖叫又是讚歎的猛跑了一陣,可惜都沒有跑出前廳的地毯範圍。

“這裡實在太大了。”他攤開雙手雙腳。“咚”地把自己摔在一張古色古香的躺椅上。

天吶。太柔軟了。一點也不痛。如果天上倒掛著許多這樣的躺椅,那隨便怎麼發射瘋子上去都可以。他們會得到舒服的對待。瘋子需要得到舒服的對待因為他們已經夠不舒服……

現在可沒必要想這個。

男孩眨眨眼睛看著陌生的叔叔。現在是有點熟悉的叔叔。“這麼大的皇宮只有你一個人。真厲害。”他嘻嘻笑著總結。“不對。”他很快醒悟過來,搖搖手指——帶著火焰的青藍眼睛,覆蓋鱗片的灼傷關節,身上的黑色紡織物,以及非常低,幾乎能和任何大於一片池塘的物體產生共鳴的磁性嗓音。這些神奇的表象剛開始給他帶來的驚奇已經平息了。

現在他穿過了表象。

啊哈。就像一個成年人該做的那樣。“你不是人。叔叔。”他肯定地道。“我發現了。你知道我是怎麼看出來的嗎?”

對方依然顯得很平靜,還有點心不在焉。“怎麼?”他站在那卻像浮在空中,身體大半被陰影擋著。

“先給我點吃的我就告訴你。對了。”阿西莫夫伸出手。“我是阿西莫夫。你的名字是?”

“你可以叫我‘公爵’。”眼睛帶火的公爵說。他微微抬了抬手,從空氣中抓出一隻椰子。“啪”。拍在男孩那隻伸出的手心。

阿西莫夫收下它。

“我以為你是皇帝呢。老叔。這裡是你的地方?我以為皇宮裡是皇帝管事。而且應該有更多人在這兒幫他勞動。小丑,洗碗工……維裡·肖叔叔說,每間皇宮都有小丑和洗碗工。”

也許還要有“作者”。他把椰子開啟,沒來得及舉例,抱怨了一句。這顆椰子和外面的那些椰子一樣,仍然是顆內心蒼白的椰子。一顆壞椰子。

但好吧。他現在在一間勁爆,寧靜,金碧輝煌,美輪美奐的皇宮裡——這裡的海景美極了。沙海。為了這片漂亮的海景和舒適的躺椅他可以湊合一下。

阿西莫夫勉為其難地嚐了一口白色的椰子。

和想象的一樣壞。五秒鐘之內他就抱著椰子開始嘔吐,直接嘔進椰子的開口裡。

他大嘔特嘔但沒好一點。

公爵不知道什麼時候挪到他背後了。後頸一下子變得火烤一樣。阿西莫夫被燙到了,咳嗽一聲,隨手把甩椰子甩了出去。

椰殼連同裡面的神秘液體劃出一個的滿是分支的弧線,砸破一扇窗戶飛了出去。

公爵又出現在較遠的地方。坐在一張高桌後面,手裡多了一本書。面板快要冒煙的感覺瞬間消失。

阿西莫夫抹了抹嘴巴,轉過頭張望,遺憾地發現那扇漂亮的彩繪窗戶變成了完全透明的。而公爵似乎對它無動於衷——他只是開啟書翻到其中一頁,漫不經心地掃視:

“你還需要其他食物嗎?”

阿西莫夫抓抓腦袋。“我暫時飽了。不過多謝。嘿。雖然我沒吃到……叔叔。聽著,我剛答應告訴你我是怎麼看出你不是人的,我現在就告訴你。然後你可以告訴我,我說的到底對不對——”

“對。但這並不重要。”

“喔。”阿西莫夫愣了一下。“那什麼重要?”

他把兩隻手交叉在一起,放在肚子上,突然間福至心靈——也可能是胃部。他看著對面那兩隻火焰眼睛。奇怪它們為什麼不會烤傷那些紙頁。不管怎樣,他的大腦好像又工作了起來。“我不再是吸血鬼?”

公爵臉上的表情告訴他他猜對了。

“我不再是吸血鬼。”阿西莫夫思考起來,繼續說下去。“所以我曾經是吸血鬼。所以是不是人壓根無所謂?嗨。老叔。”他放棄。“我真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從小就是現在這樣。很多人都可以證明。枝爺爺。維裡·肖叔叔。芽妹妹。我這人沒好處的時候不怎麼撒謊。尤其是對家裡人。

對了。說到家裡人。你見到我的家人們了嗎?就你和一團黑煙打架的時候——那是在打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