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交給大哥了。」

「好。」蘇南枝點頭,走回院子,她忽然想起來一件事,秀眉微蹙,「春盛,我估摸著日子,子珊是不是懷孕身孕七個多月了?」

春盛估算了下日子:「三公主自從遭逢變故,便清減了許多。太過消瘦,看不出懷孕幾月,但估計再有些日子就要生產了。」

「她生產時,身旁若無得力之人相助,她一人該怎麼辦……」蘇南枝深深擔憂著。

「王妃勿憂,公主殿下的素素忠心耿耿,必然會幫著三公主。」

「但願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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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蘇府。

大門緊閉,從裡插上鐵栓。

昔日歡聲笑語、祥和的院落中,修剪整齊的繡墩草沿著臺階一級一級生長,草葉間濺著早已乾涸的暗紅色鮮血,深紅的血,深綠的草,一紅一綠,觸目驚心。

太湖石壘砌疊成的臺階,早已乾涸的鮮血不再流淌。

橫七豎八的屍首,皆是七竅流血而死,並無外傷,全府上下皆是死於秘毒,甚至沒有半點打鬥痕跡。

今日天氣陰沉,烏雲翻卷。

溫言斐坐在臺階上,身側放著一柄長劍,自從他從淵城歸京,開啟蘇府見到此番情境後,便坐在臺階上沉默寡言地了一天一夜。

他給蘇南枝寫的那幾封報平安,每一遍手都在抖,寫了一遍又一遍,寫到第五遍時,他屏氣凝神,儘量字跡工整,爭取不讓蘇南枝發現絲毫端倪,才敢把書信寄過去。

他怎麼敢讓姐姐知道呢?

他不敢。

然後他就冷靜地、面容沉重地吩咐黃泉閣斂屍,處理後事。

溫言斐在臺階上沉默地坐了很久,手握一罈酒,悶聲喝了一天一夜。

淅淅瀝瀝的細雨落在溫言斐身上,打溼了他的鴉青道袍。

曜夜匆匆奔來:「閣主,我們的人尋遍了京城,都沒找到老爺的下落。」

「咯噔」一聲,溫言斐手中酒瓶墜地。

「仵作驗屍後,判斷出家丁們中毒身亡的時間,應是四天前。」

「四天前,可有人來過蘇家?」溫言斐道,「毒藥應該是下在水井內,故而全府上下飲用了水源,才會所有家丁同時身亡,無一倖免。蘇府在京城繁華地帶,不宜刀槍廝殺,只能採用下毒,才會無聲無息,不會引起官府察覺。」

「四天前傍晚,三公主曾拜訪過蘇老爺。」曜夜如實回答。

「蕭子珊……」溫言斐沉吟著片刻,「還能不能找到她的蹤跡?她應是在我們之前拜訪的蘇府,或許知道一些蛛絲馬跡。」

「四天過去,有些困難,三公主似乎無心留在京城,像是南下朝著蜀州地界去了——」

「我本欲下蜀州,但蘇府出事後,便一直留在京城。」府門口傳來一道說話聲。蕭子珊身穿藍白長裙,外披一件純黑色披風,戴著黑色兜帽,遮去大半張臉。

素素攙扶著蕭子珊走進蘇府。

「三公主。」溫言斐起身,微行一禮,「在下正欲尋找公主,公主便來了。」

蕭子珊臉色蒼白,毫無血色,周身彌散著一股極其淺淡的藥氣,但這股藥氣極淡,被她用桂花香囊蓋住,她微微欠了欠身,「溫閣主。」

「我本欲南下蜀州,路過京城地界時,念及南枝與……與南澈哥哥、蘇將軍、溫閣主皆在外地,擔憂蘇伯父孤單伶仃,便特意來蘇府探望伯父,但久叩門環無人應,我便命素素和護衛推門而入……」

說到此處,蕭子珊的哽咽了一聲:「剛進門便看到家丁丫鬟們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我又震驚又害怕,上前探了他們鼻息,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