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回去,關起來,明日帶去見北狄女王。」蕭沉韞掉轉馬頭,至始至終也沒多看狄錦姿一眼。

狄錦姿倒在地上,看著小雪茫茫裡的那一輪月亮,絕望的無聲落淚。

淚水像決堤般,止不住。

或許她錯了,從一開始,她就不該那麼自信驕傲,自以為她能搶得過蘇南枝。

即是她是北狄嫡公主,生來便能呼風喚雨,而蘇南枝只是大慶一個官員之女而已,她以為她處處都能比過蘇南枝,都能甩蘇南枝十八條街,可是她現在才明白:

只要蕭沉韞愛蘇南枝,她就永遠也比不過。

狄錦姿被堵了抹布,綁了手腳,扔進運雜貨的馬車中,一路運回了京城。

狄錦姿便是蕭沉韞同北狄女王談判的籌碼。

他要拿狄錦姿換北川棘。

回到京城時,天正矇矇亮,蕭沉韞第一時間去蘇府看蘇南枝。

蘇南枝昏迷不醒,每次來蘇府探望她的人數不勝數。

代管死水縣的燦夏,和錦繡坊的趙芸也不遠千里來了,莫北川總督也來了,還有孫太傅。

孫太傅和莫北川帶來了很多珍奇醫藥,和蘇正好一番寒暄關懷後,又安慰蕭沉韞:

「王爺您千萬別急,急大傷身。」孫太傅撫著白鬍子嘆道。

莫北川拍了拍大腿,頗為扼腕道:「太傅,你說咱們王爺都這把歲數了,好不容易相中個女娃,怎地這女娃還生了這樣的大病?莫不是咱們王爺天煞孤星,命裡克女?」

「……莫總督大人,誰說我家王爺一把年數?我家王爺不過二十有六而已!」餘曄糾正。

蕭沉韞揉了揉眉心,瞥了莫北川一眼,並不與他計較。

原本臨到和親前,也一直閉門不出的蕭子珊,這幾日也終於坐不住,求蕭睦放她出宮來陪蘇南枝。

這幾日,蕭子珊、春盛、蕭沉韞、蘇南澈、蘇南轅、燦夏、溫言斐、鄒沐暖、死裡逃生的宋佳月……

守在蘇南枝床前的人實在是太多了。

蕭沉韞坐在蘇南枝床前,為她掖好被角,喂她喝了今日的藥,也不得不回王府,著手去辦其他軍務。

蘇南枝昏迷的這幾日,軍政事務堆積如山,他處理了整整一天一夜,直到第二天下午。

餘曄步履匆匆來報:「王爺,北狄女王已下榻倚天客棧。」

「啪!」蕭沉韞將摺子按在桌上,掀起架上的外裳,疾步朝門外走去,「拎著狄錦姿,去見客。」

***

倚天客棧最好的碎玉院,向來用於接待外藩最位高權貴之人。

碎玉軒內,盡然有序地戍守著百來個帶刀侍衛。

蕭沉韞換了身明藍色金絲走線的雲紋長袍,跨進院內後,北狄侍衛便雙手交叉於胸前,微微鞠躬表示行禮。

他被引進了院中

正廳。

正廳內的主位上,端坐著一個四十出頭的女人,頭戴色澤明豔的點翠金玉王冠,身穿頗有氣場的束腰寬袖長袍,衣袍上刺著繁複神秘的山河圖紋,服飾大氣磅礴,透著令人不容直視的尊貴與強大。

這便是,北狄女王,狄瓊。

狄瓊狹長的杏眼微眯,透出一股若有若無的銳利之感,平靜地看向蕭沉韞,不緊不慢地站起身,帶著翡翠寶鑽的右手,在胸前放於左肩,有些敷衍地彎腰微微鞠躬:「攝政王。」

蕭沉韞也是走個場面,拱手作揖,微微鞠躬:「大慶歡迎北狄女王。」

「聽聞女王前來,本王今日特地攜禮恭迎。」蕭沉韞從袖中拿出一塊狄錦姿隨身攜帶的玉佩,雙手呈遞給狄瓊,笑著道。

「錦姿的玉佩……」狄瓊面色微微一變,接了過去,往主位上坐下,哂笑一聲,氣場頗為強大地回言,「王爺想要北川棘,是嘛?」

「是。」

狄瓊笑了下:「孤有頭疼症,需服用北川棘才能痊癒,故而,這株北川棘不能給你。哪怕你以狄錦姿性命要挾!在孤的頭疼面前,狄錦姿的命,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