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王爺您這是去哪兒?」在門口守夜的洛雲崖嚇得從吊床上翻了下來。

蕭沉韞昏迷的這三個時辰裡,洛雲崖也放心不下,故而在門衛的樹下支了吊床,燒了火堆,他趕忙火急火燎地來攔路:「您這身子也不是鐵打的,此時正值三更,您也該好好休息啊……」

「本王要去活捉狄錦姿,餘曄此時在何處?可有探到狄錦資的行蹤?」

蕭沉韞闊步走出王府,搶過小廝手中的韁繩,當即翻身上馬。

洛雲崖攔不住,只好也騎了一匹馬跟上去:「探子來報,說狄錦姿偽裝成農婦,藏於京郊一處山野客棧,必定是在等待時機,前去倚天客棧求救北狄女王。」

「她不會有求救北狄女王的機會了。」

蕭沉韞大掌一翻,將韁繩在手上纏了三圈,勒緊後「啪!」地重重揚鞭,馬匹便如離弦之箭,瞬間疾馳在夜半三更的官道上!

不過三刻鐘。

京郊一處山野,便燃起了無數光亮,甚至驚動了此地縣丞。

縣丞慌不擇亂地披衣,剛來檢視情況就看見攝政王,又看了眼被團團圍住的客棧,眼珠子骨碌碌一轉,雙手拂袖跪地行禮:「下官參見攝政王,攝政王萬福金安,原是攝政王在此辦案,下官多有打擾,這就離開——」

「慢著。」餘曄冷冷瞥他一眼。

蕭沉韞面色鐵青地坐在高頭大馬上,勒緊韁繩,薄唇不語。

縣丞嚇得脊背一僵,又摔在地上,立刻跪地磕頭,磕磕巴巴道:「下官記性不好,今日撞見之事,明日必不會想起,也絕不會和任何人提及!下官以項上人頭做擔保!」

餘曄看向蕭沉韞,蕭沉韞微微頷首,縣丞這才慌里慌張地走了。

待縣丞離去——

「狄錦姿在何處?」蕭沉韞問。

「就在這家山野客棧裡,只不過弟兄們裡裡外外都找了,暫時還沒能尋到蹤跡,她倒是挺會藏的。」餘曄緊緊蹙眉,連忙道,「不過屬下親眼所見,她逃來了此處,我立刻就把周圍包抄的跟鐵桶一樣水洩不通。她絕對還在此處。」

「譁!」地一聲。

蕭沉韞從腰間抽出了一柄雪銀色的漂亮長劍:滄月劍。.c

那是蘇南枝的佩劍。

今日被他帶來,活捉狄錦姿。

蕭沉韞手執滄月劍,翻身下馬,朝著客棧牆邊壘著的高高草垛走去。

只見那草垛處,有幾滴極其不明顯的鮮血,被他慧眼如炬,一眼看見。

他眉若遠山,冷沉微蹙,毫不留情地將滄月劍刺進草垛中,猛然挑劍,漫天草垛紛紛亂飛!

露出一小片女子裙角。

蕭沉韞劍尖再刺,便挑了下眉梢,只見在一片無聲無息中,汩汩不斷的鮮血順著劍身緩緩滴進冬日的泥土中,半個呼吸後,響起女子淒厲痛苦的慘叫——

「啊!!痛!!!」

「好痛!」

狄錦姿從草垛中連滾帶爬地掏出來,只見蕭沉韞那一劍正好刺中她的左腹,傷了好大一個血窟窿。

她狼狽不堪地跌坐在地,也不知道是痛的,還是絕望,還是悲憤,還是傷心,她淚流滿面,像個瘋婆子一樣嚎啕大哭:「蕭沉韞!你就這麼狠心嗎?你對蘇南枝百般溫柔,憑什麼對我這般狠心!?」

狄錦姿看向那個面容英俊,清冷如月下謫仙的男子,英勇無雙,俊朗不凡,一眉一目是如此令她心動,可偏偏就是這個讓她愛到無法自拔的男人,親自手持他心愛女子的佩劍,狠狠捅了她一刀。

「憑你傷害了她。」蕭沉韞帶著冰徹骨的寒意,冰冷開口,「傷害了本王所、愛、之、人,沒一劍要了你的

命,已是本王對北狄法外開恩。」

「哈哈哈哈……」狄錦姿難過地哭著,忽然悲慼地仰頭大笑,笑的眼淚鼻涕不停流。

堂堂北狄公主,哭的再無尊嚴,她殘敗的身子匍匐在地,像受傷的蚯蚓一樣,緩緩靠近蕭沉韞的紅鬃烈馬,她在骯髒的泥濘地裡,顫巍巍伸手去抓蕭沉韞垂下的袍擺:

「求求你,也看我一眼。你、你能不能把對她的感情,分我一點點……我只要一點點……只要你一點點就好了……」

「不能。」蕭沉韞手腕一轉,劍刃便劃出一道刺眼寒光,斬斷了狄錦姿手中握著的袍擺。

愛,是唯一不能分享的。

他的愛,都全心全意給了一個女子。

世界上所有東西都可以分,唯獨愛情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