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南枝秀眉皺的更深了,心底抗拒地放下茶盞,剛要找話攆走蕭瑜時,卻見他雙手捧著一卷金黃色聖旨。

眼下,院中只有他們四人。

蕭瑜招了招手,命下屬圍守主院四周,任何人不得靠近後才展開聖旨,咳了兩聲清嗓子,才道:“南枝縣主,這是陛下手諭。”

溫言斐、蘇南枝立刻跪地。

“臣女蘇南枝,謹聽陛下聖旨!”

“朕聞蜀州假銀票一事,欽點九王前來調查此案,命南枝縣主協助查之。待此事水落石出,功成返京,必定重賞。”

蕭瑜嗓音清朗宣完旨,將聖旨合攏後雙手遞上。

蘇南枝指腹輕輕摩挲著明黃聖旨,這道聖旨,算是將蕭瑜和她綁在了一起。

她記得,前世此時,爹爹替蕭瑜頂罪白銀貪汙案,或許和假銀票一案也有關。

洛城作為蒙面之人,在蜀州廣招畫師製假銀票,必定是蕭瑜授意。

蕭瑜是假銀票背後的主謀,卻主動來徹查此案,應當是想在調查時,及時銷燬證據,摘清自己的嫌疑,順便栽贓旁人。

好一招計謀!

二人表面共同查案,實則暗中鬥爭。

重生後的蘇南枝,知道蕭瑜是幕後主使,既如此,她就絕不會給蕭瑜透露半點線索!

蘇南枝沉思之際,已沉默不語地領著蕭瑜、蕭沉韞、溫言斐繞過了水榭樓臺。

蕭瑜手中慢搖摺扇,替蘇南枝扇風:“枝枝……可在四個黃衣人身上查到了什麼?”

“他們嘴硬如鐵,根本撬不開,我什麼都沒查出來。”

蘇南枝此言一出,面無波瀾的溫言斐便明白她對蕭瑜的態度,知道她根本信不過九王。

蕭瑜淡嗯了聲:“父皇雖說讓枝枝協助本王查案,但眼下酷暑難耐,本王實在不忍你奔波勞累。枝枝將本案相關卷宗移交本王,待案子水落石出後,本王依舊會在父皇面前為你表功。”

說是將卷宗移交給他,實則想試探蘇南枝查到了什麼。

不忍她奔波勞累,是想讓蘇南枝不要插手此事。

蘇南枝曾讓溫言斐在白銀案的卷宗上寫了空心神像、神教山以及四個黃衣人的口供,如此關鍵線索怎麼可能交給幕後主謀?

她柳葉眉攢出些許憂愁,沉沉嘆道:“卷宗冗長,我命師爺整理後再交給王爺吧。”

“嗯,好。”

“九王舟車勞頓,縣主府已略備薄酒佳宴,為您接風洗塵,請王爺移步前院正廳。”蘇南枝笑語晏晏。

蕭瑜看著溫柔優雅、落落大方的蘇南枝,以及那雙玉手虎口處的薄繭,墨眸微眯,隨後便同蕭沉韞寒暄了。

而蘇南枝不著痕跡跟在二人身後,拉起溫言斐的手,指尖在他掌心寫了個字:燒。

溫言斐會意後輕輕點頭,恭敬作揖後轉身離去。

他摩挲著女子指尖曾觸碰過的掌心,不知何時,耳垂已微微泛紅。

晚膳時。

桌上的烏雞人參湯鮮香瑩亮,升起嫋嫋熱霧。

“你胃不好,用膳前先喝點湯暖胃。”蕭瑜給她盛了一碗湯,又夾了糖醋魚的排骨,溫潤有禮地輕笑,“你最愛吃鱸魚的排骨,因為刺大好挑不容易卡喉。來死水縣大半年,人都瘦了,吃點你愛吃的梅乾菜扣肉補一補吧。”

蕭沉韞面無表情,從容淡定地拿走蘇南枝堆成小山似的碗,將自己沒動過的飯碗換給了她。

蕭瑜又要給蘇南枝夾菜的手一僵,目光怔了下。

“烏雞湯油膩,糖醋魚太甜,梅乾菜扣肉難吃。”蕭沉韞氣定神閒道,“你若想吃這三樣,本王命皇宮御膳房總廚給你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