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正將蕭仁明請進正廳品茶。

“茶就不喝了,皇叔微服私巡走得急,本王還需處理他留下的政務。”

蕭仁明禮貌婉拒,將他們神色盡收眼底,富有深意道,“南枝縣主,可別小瞧了這死水縣。”

死水縣可是聲名遠揚的瘟疫縣,與老家離得很近。

蘇南枝溫茶淡笑,點水不漏地接話:“雷霆雨露皆是皇恩,臣女能被賜封地,已萬分感激,又怎敢小瞧。”

“都說你與智賢皇后相似,今日一見果然如此。”蕭仁明眉眼清朗如晨曦,舉止皆是君子之姿,笑意頗深:“智賢皇后曾說,能將死水縣變成大慶南部最富庶之地,父皇見了你又想起此事,才將死水縣賞為封地。 ”

蘇南枝笑而不語。

蕭仁明滿含期許地打量她,朗聲輕笑,出言提點:“父皇給你出的這道難題,天下人都想看你怎麼解。但願你能如先皇后所說,將死水縣變成南部最富庶之地,屆時,蘇大小姐的前程可不只是縣主。”

那和煦的目光洞察力極強,初見就將她看的透徹,竟說出如此犀利的話。

“臣女不配與智賢皇后相提並論。冥冥之中無意與先皇后相似,那必當好好治理死水縣,不丟智賢皇后的臉、不辜負陛下隆恩。”

“縣主當真是八面玲瓏、舌燦蓮花!哈哈哈。”

蕭仁明負手而立,大步流星離去。

男人如盛夏森林的清風,直爽舒朗,像皇室的一股清流。

身後。

蘇南澈在廊下踱步,蹙眉思索:“死水縣隸屬江南蜀州嵩陽城。位置偏僻閉塞,三面環山,地處黃河長江交匯處,每逢漲潮縣城必定遭殃,又髒又窮,混亂不堪,常年不被官府重視,因此盤踞了諸多山匪,不好治理。”

“不僅如此。”蘇正掐著眉心,補充道,“四年前那場百年難遇的洪災,縣城五萬人溺死。大水之後必有大疫,官府災後疏漏、未及時清理,導致縣內瘟疫不斷,陸續感染瘟疫病死者數以萬計。”

“一爆發瘟疫,知府會立刻封鎖死水縣,阻斷人群流動,致使農商落後,百姓窮苦,路邊常有餓殍。”蘇南澈不太樂觀地搖頭,“雖是封地食邑,但死水縣一年稅收千兩白銀都夠嗆,還不如咱家生意半月利潤。”

“麻雀再小也是肉!封地稅收一半上交朝廷,一半給被冊封者。”

蘇南轅盲目自信,強作安慰:“想開點!千兩稅收朝廷五百兩、枝枝五百兩,每年能多買些金簪翡翠也不錯。咱家又不缺那五百兩,重點不是食邑,而是咱們寶貝枝枝,是個有實權有封地的縣主!我這就去放鞭炮慶祝一下,要讓隔壁三條街都聽到!讓別家姑娘都羨慕我家枝枝,嘿嘿!”

說罷,他便帶人去找爆竹。

蘇南枝坐下喝著雀舌茶,沉思了好一會兒,才道:“聽明王那一番話,陛下是故意給我出難題。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大哥、父親不必擔心,我過幾日便啟程去死水縣看看。”

她正好順水推舟,正大光明地回嵩陽查亡母死因。

“若有難度,隨時寫信給家裡,大哥幫你解決。”蘇南澈目光寵溺,“我是文狀元大理寺卿,你二哥是武狀元護軍參領,父親掌兵十萬的一品兵部尚書,必定能協助你管好這死水縣,把它變成活縣。”

“對!”蘇南轅一邊在門口點鞭炮,一邊大聲附和,“我們就是枝枝永遠的後盾!”

蘇正亦是慈愛點頭。

有父兄在,再難的題,也會幫她解決。

府門口響起噼裡啪啦的喜慶鞭炮聲,大紅爆竹四濺,在地上鋪滿一層又一層紅紙,蘇南轅做派一向誇張豪放,看到同僚好哥們就炫耀他家寶貝妹妹有封地了。

恰逢撞見路過街口的宋佳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