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姻緣(第2/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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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沅寺每每入冬,香火更稀,姻緣樹上的姻緣牌,年年風吹日曬,歲歲日久彌新。
淨空步子穩,阿饒身子輕,可未免她摔下來,淨空還是不得不扶住阿饒的腿。阿饒膽量大,雖人在高處,可自覺坐得極穩,心下怡然自得。
她一面打結,一面想:這也算是我二人齊心協力,一起求的,你天佛弟子所求之事,就走個後門,先辦了吧!
正想得美滋滋,一抹熟悉的鮫青略過眼底。
阿饒遂即揉了揉淨空的肩,說:“好了!”
可腳剛落地,就連聲叫喚:“哎呦,哎呦!”她忽捂著肚,腰也直不起身。
淨空不說話,只盯著擠眉弄眼的阿饒,好一會兒,才嘆了氣,不得不抬手把掉在她耳鬢上的落葉摘了下來,問:“還有何不滿意?”
“我……我肚子痛。”阿饒扭捏,指了指圊廁的方向,說:“去去就回。”
人很快便溜了,獨留淨空觀樹搖頭,他想:這姑娘何時演得如此拙劣了。
。
花姐本打算一早出門的,可春行纏了她半日,非要她屋裡的那匹鵲紋蜀錦做褙子,那本是她預備給阿饒做一件過冬的裾袍的。
拗不過,只得給了打發人走了。
到靈沅寺,已有些遲,又等了一個時辰,厚諄才出來見了她。
那厚諄身軀是愈來愈碩了,行兩步路,便喘得厲害,似是病了。
“花施主怎麼又來了?”他記得昨天剛託詞拒了她。
“靈一大師呢?”花姐有些憔悴,一臉焦容,這個阿饒才回來幾日,便惹得她比往日一年還老得快些。
“未在寺中。”
靈一大師為靈沅寺住持,可寺中僧徒不過十,皆是厚諄管教,靈一便鮮少現身。
嗐!花姐兩手一拍額,似是被天王老子討上債了:“阿饒有難,靈一大師得管吶!”
厚諄的氣喘得更粗了:“花施主不該引她來這兒。”
萬物有各自的造化,一晃眼,這姑娘已長成個標緻的人形了。
不該?花姐以為自己聽錯了,她突然變了臉色,故意往前走了兩步,指著正廳匾額上的“渡世解惑”,問:“你靈沅寺的這塊匾是要笑掉我的大牙嗎?”
……
“渡世解惑?阿饒可是你們給我的,她此世的難,你們誰渡?”
……
“給我的時候那麼一丁點,我養了十幾年,可有麻煩過你們?”
……
“你以為不說話就完了?叫靈一出來,他的女兒他自己負責。”
!
“花施主,切莫失了口德!住持的名可汙不得!”厚諄的兩耳被激起紅斑,眼瞪如綠豆大小的圓。
“哼!”花姐冷笑,她早生過疑了,一個從寺廟裡送出來的女嬰,若不是與和尚有關,從何而來?誰會往這處送女娃娃?
“靈一大師做過什麼,天佛才知,你只管告訴他,眼下報應來了,阿饒……阿饒也要尋她親孃的老路,同和尚好了……”
“花姐!”階梯下,人穿得素淨,不必藏也不好發現,阿饒聽了許久,愈聽愈溼了眼,直到花姐攀扯上淨空,她才顫了喉。
“阿……阿饒!”花姐與厚諄皆聞聲下了梯,侷促一覽無餘。
可梯下嬌女使勁揉幹了淚,隻眼還是紅得發暈,她再說話,嗓子有些含糊:“花姐,這高枝,我攀不上,你且別說了……”
葉落了阿饒一身灰,擾得青裟也攪了塵,她往回跑的步子時快時慢,不聽使喚。
原來花姐真不是自己的親孃。
。
遠遠地,阿饒默不作聲地走過來,眉眼低順,兩手交織在腰間,臉色黯淡,整人都被褪去了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