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琥珀色的眸子一直緊緊盯著沙盤,彷彿戰場已經在沙盤上演練過千百次。清月朗照的營帳裡,他冷峻果決的雙眸熠熠生輝。

戰爭於鮮血的磨練在他身上有著絕對的詮釋,誰也不知道,在那天他帶領著殘餘計程車兵,從金國包圍圈浴血奮戰,從十萬鐵甲裡為剩餘的人生生殺出一條血路的感覺。

他在無人處為摯友緬懷,黑色營帳外永遠燃燒著橘紅的火把,不時發出令人戰慄的燃燒聲。他哭不出來,心裡有極其沉重的東西壓著他,大口地喘氣,喘氣也像一口口吞玻璃,就像被抽乾了力氣似的原地坐下來,心臟突然變成一面軍鼓,撲通撲通的,眼前發黑。那天他喝了很多酒,酒精上湧。

霍節並沒有來安慰自己的兒子,因為他知道,既然已經決定走這條路,就要自己捱過著心裡的最後一道防線,今夜之後,他將不再是他,緬懷的不僅僅是死去的兄弟,更是從前的自己。

在第二天,戰鼓咚咚作響時,隊伍按照原定的計劃開始行動,左右兩翼分別為副將和霍朗月帶領,霍節則守在雲谷最高點。

剛開始,一切都十分順利。由霍朗月所帶領的西軍率先將金國的右翼包圍,一隊人馬緊隨其後,速度快如鬼魅,讓金國計程車兵躲閃不及,他們的目標並不是擊殺,所以沒有戀戰,以原定的軌跡將金軍引入雲谷,副將的東軍也隨之包圍右翼。

天空中下起濛濛細雨,雲變得灰濛一片,極低,好像將蒼穹壓倒了頭頂一般。

“將軍,他們要破陣!”一聲嘶吼從身後傳來。

霍朗月微眯著眸子看向金軍密集的一處,正在支起金國旗幟,凝聚金軍,應是要準備突擊了。

馬上的少年緇衣銀甲,使一柄極重的銀槍,銀盔遮擋了他的眼,雨水與血水混雜,自鋒利線條的的下顎滴滴墜下。少年揚頭看向身後金軍,將手中的銀槍扔給了身邊計程車兵保管。

拿起彎弓,將三支箭咬在嘴裡,手上又籠了三支,左手持弓,銳利的眼神瞄準正在搖旗計程車兵,箭矢以刁鑽的角度向金國士兵飛去,再三支,敵軍的旗杆自中心斷裂,倒在了泥濘的汙水潭裡。

東西兩軍終於勝利合圍,距離原先預定發起衝鋒的時間還有小半個時辰。東軍提早發起衝鋒,巨大的聲響於揮動的火把驚動了籠子裡的羊群,羊群拼死反抗,竟是報著同歸於盡的心態。

“元帥,這樣下去,儘管我們會贏,但是我們的將士也死傷慘重啊。”霍老將軍花敗著頭髮,皺著眉頭看著狀若瘋癲的金軍,權衡這是否應該用犧牲去換取這次戰爭的勝利。

以至於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身後有人正提著明晃晃的匕首直逼自己的咽喉。

這聽見耳邊刷的一聲,一陣呼嘯的風咆哮而過,那人的已經被一隻鐫刻著一樣花紋的箭固定在雲谷的石壁之上。

霍節震驚的抬起頭,只看見再陰影處慢慢走出一個便裝的女子,手中還倒扣著弓弦。

“我有辦法,霍將軍可否交給我一試?”便裝女子直截了當的走到了霍節面前,身姿俏麗,話語間透著爽朗於十足的幹勁,似乎是有著一些試探。

“姑娘,你是?”霍節狐疑的看著這個突然出現的女子。

“在下梟姬,參見霍將軍。我來自襄陽,時襄陽掌門的女兒。霍將軍,話不多說,我有辦法快速結束這場戰爭,射殺金國主帥。”女子坦然的看著霍節,蘊藏著年輕的躍躍欲試的身體再蓄力。

霍節一直在觀察者雲谷中的局面,抿著嘴略微思考了一下,隨即點頭。

梟姬見霍節點頭後,翹起了嘴角,順應雲谷的風向選出了一個最佳的地點,將身後的軒轅弓我在手中,上面新纏的銀偶絲閃閃發光,屏氣,瞄準,發射。一氣呵成,一支穿雲箭,以一種無以倫比的速度和絕對的力量貫穿了金國元帥的眉心。

儘管如此,眼看著金軍的帥旗在夜霧中浮現,戰局至此已然扭轉,楚國的軍士們才從肺腑裡吐出一口氣來。金國的軍隊真殺紅了眼,竟堅不受降,叛軍存活不足三萬人,皆向雲谷外棄甲乞命。收兵的鳴金之聲直響過三回,楚軍才算開始平靜下來。

在成功殺掉金國統帥後,梟姬露出一抹瀟灑的微笑,動作利落地將身後的軒轅弓收了起來,又對著身後的霍老將軍驕傲地挑挑眉。霍節看著梟姬,一瞬間好像看到了自己遠在千里的侄女,不禁搖搖頭,江山代有才人出,現在的女娃娃,一個比一個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