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 第八十二章 南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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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的過往如潮水般的上湧,有人說沉浸於往事只會讓人煩心,孔子說逝者如斯,不捨晝夜,但是有些事情,註定不能被平庸的時間所埋沒,註定不可配甚囂塵上的謠言所詆譭,也註定不能不真相大白。
南疆真美,洛桑花大朵大朵的開遍了南疆的土地,漫山遍野的火紅,一夜間綻放,帶著漸變的橙紅,爛漫的迷醉了南疆的遊人。當遊人禁不住她的美麗而靠近,他就會永遠的留在那裡,鮮花盛開,太陽隕落之地。
南疆位處日落之地,夕陽甚美,雖然戎柯不明白有什麼好看的,但是她的母親總是每天守在那裡,不厭其煩,用無限的餘光望著遙遠的另一邊,知道太陽墜落,黑暗籠罩。
洛桑花的味道很好,一如既往公平的毒殺這周圍的一切。南疆的蚊子很毒,咬人又疼又癢的,還會腫起一個很大的包,半個月也下不去。
戎柯討厭這裡,很小就討厭了。她不明白這裡有什麼好的,窮山惡水之地罷了。
戎柯的母親是南疆王的女人,她的父親不是南疆王,很久之前她聽說是個中原人,跟她又沒有關係。她的母親和那個中原人相愛了,生下了她,後來又因為家族的關係,嫁給了南疆王。
不過自己的繼父就算知道自己不是他的親生孩子,但是那又有什麼關係呢?南疆王三十多個孩子,一視同仁般的武器,只不過對自己更假面一些罷了。就像是困獸之鬥,將一群蠱蟲放在一個罈子裡,只為了選出最優秀的那隻蠱蟲。
從出生開始,整個南疆就是她那個所謂的父親放置的蠱缸,慶幸的是,如今還算是幸運,自己砸一輪一輪的廝殺中活了下來。
自己排行地五,南疆沒有男女之分,無論男女皆可為王,強者之上才是南疆信奉的信條。
算是殘疾的,還能喘氣的,南疆的王子公主大概還剩下十餘個。
戎柯站在夕陽的餘暉中,少女的臉上掛著於年齡不符的冷漠與疏離。抱著雙臂靠在峭壁上,等待著自己稱之為母親的人,對著太陽進行著可笑的緬懷儀式。
“五公主。”紫色紗衣的侍女對著戎柯行了一個禮。
“找我母妃?”戎柯依舊靠在原來的地方,甚至懶得施捨給對方一個眼神。
“是。”侍女站在原地,語氣謙卑而順從。
終於,太陽落山了,緬懷的少婦也回過了頭,“阿柯,你來了?”她似乎有些驚訝,歲月在她臉上留下了太多的痕跡,身材也走了樣,不負少女的纖細與光滑。
“嗯。”戎柯冷漠的嗯了一聲,打量著眼前的女人。在戎柯眼中,她始終搞不懂眼前的女人,她不明白她的所謂的堅持,更不明白她所謂的湊合。
她和南疆王的感情並不好,可以說是很不好。但是她和那個男人有個孩子,也是個女兒。她有足夠的籌碼可以離開,可以帶著她們離開,但是許是跟那個中原男人帶了太久,被同化了。把中原的三綱五常記得熟熟的,根深蒂固的認為離了男人便不能活,戎柯幼時勸阻過很多遍,到如今的冷眼旁觀。
她似乎已經忘卻了,這個世界,是強者為尊。她把自己禁錮在後宅,用心去建造一個不可撼動的牢籠,畫地為牢般將自己一輩子消磨在這裡,最終於這個世界格格不入,偏偏還自我感動式的心中暗自稱道自己的偉大。
一個蠢女人罷了。
戎柯也並不擔心自己那所謂的十多個兄弟姐妹,優勝略汰之下,稍微帶著殘次的人,不久就將死於非命,在南疆,這是尋常的不能在尋常的事了。
戎柯嚮往南疆王的位置,她自小就知道,她骨子裡帶著與眾不同鮮血,渴望著權力,渴望著頂峰,渴望著世間的一切。所以,她要做到最強,她拼命的接著各種任務,將自己沁與大漠的風沙,北荒的冰原,西野的沼澤,在廝殺中磨礪與蛻變。
“阿柯,你別去做那些了,太血腥了,多不安全。”女人緩緩地向她走來,身上的錦布與地面摩擦,發出細微的絲絲聲。
戎柯歪著頭,直視著她的眼睛,笑了笑,沒有說什麼。
自己這個母妃啊,自己也不知道有時候該如何回答她好。
自己不接任務,就會變弱,變弱就會死,她永遠看不清這意味著什麼,死了就安全了?自己與她講不清,索性笑笑,避過這一切的爭端。
南疆政教合一,蠱皇殿殿主則為南疆王。戎柯跟在女人的身後,亦步亦趨進入了蠱皇殿。
女人殷勤的準備著晚餐,晚風透過窗子吹了進來,涼風習習,讓燥熱的南疆終於有了一點少的可憐的涼意。
戎柯也慢慢放鬆了身體,半眯著眼睛,下腹的傷還隱隱作痛,雖然自己當時已經吩咐了隨身醫師,將右下腹那道深可見骨的傷口縫合,又吞了幾個蠱蟲在體內止疼,但失血過多,這幾天也總打不起來精神,微不可察的嘆了一口氣,輕輕挪動身體靠在靠背上。隨口問道,“今晚只有我們兩個?”
“一會兒你父王要來。”女人在桌前忙碌著擺盤,隨口說到。
戎柯的嘴角浮現出一抹冷笑,目光寡淡的四下看了一番,隨即撐著胳膊,從踏上站起來,“我今晚有事,先行告退。”
臨走時,戎柯還能聽見身後人的抱怨,“你說說,這孩子怎麼這麼不懂事?好不容易回來一趟,她父王要來居然都不陪著。”
我應該陪著嗎?戎柯邊走邊想著,自己善於偽裝,每次見那個男人,都在一旁裝傻充愣,賣乖討好,惺惺作態的讓自己噁心,可偏偏現在的自己,不得不讓自己繼續噁心下去。
戎柯的母親始終覺得,戎柯應該感恩,那個男人養育了她長大,可她卻忘了,如果自己不是世家之女,是一個普通的平民之女,那自己和她,早就不復存在了吧。
戎柯皺著眉頭,深吸了一口氣,隨意找了個四下無人的地方,席地而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