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造殺業好啊,殺業太重,死後要下地獄嘞。」

殺生僧耷拉的眼皮抬也不抬,渾濁目光掃過兩頰無肉的客棧掌櫃,亦是搖頭道∶

「施主你身受貪、嗔、痴三毒,若不戒除,恐遭大禍。」

綽號「扒皮」的周掌櫃皮笑肉不笑,敷衍道∶

「大師說得有道理,小的以後一定少去賭檔,

遇廟就進,遇佛就拜,多做善事,戒貪、戒嗔、戒痴!」

殺生僧亦是搖頭,不再作聲。

單手豎起施了一禮,口誦佛號。

面無表情與之擦身而過,平靜地登上二樓。

「你們先

下去吧,我與臨濟大師探討佛法。「

紀淵擺了擺手,讓裴途、李嚴等人自去用飯。

隨後,提著酒罈倒了一大碗,遞給殺生僧。

這一幕落到樓下招呼小旗、緹騎的周掌櫃眼中,暗自鬆了一口氣道∶

「原來也是個吃肉喝酒的假和尚,弄得這麼大的排場,想必來頭不小!」

似他這等開黑店、做髒事、昧良心的大惡之人,最怕那種佛法精深的真高僧。

目光如炬,一眼就能瞧出揹負多少因果業債,根本瞞不過去。

幸好,雖然這京州官道人來人往。

但多為客商鏢局跑單幫,少有出自佛道兩家的世外高手。

「這一碗酒,敬的是大師一路隨行,遠遠跟在後頭,受盡風餐露宿之苦。」

紀淵坐定之後,深深望向風塵僕僕的殺生僧,正色說道。

旋即,用雙手端起粗瓷大碗往前一推,仰頭滿飲而盡。

「第二碗酒,敬的是大師傳法授業,屢次遮擋風雨的大恩之情!「

紀淵如今修持的一身武道,乃是以《不動山王經》為根底,《三陰戮妖刀》為殺伐。

凝聚周天道場的山、水兩方大印,其中大部分心得領會,離不開殺生僧的傾囊相授。

尤其涼國公楊洪之前意欲進京問罪,也是後者出城攔下。

可以說,沒有殺生僧的全力護道,紀淵絕不可能平步青雲,成為天京城中風頭無兩的新貴人物。

哪怕有東宮撐腰,他最多也就是保住性命,卻免不了如當年的宗平南一樣,遭受狠狠地打壓。

「這第三碗,則是於這月黑風高夜,跟大師在官道相逢,我心中不勝歡喜,正當滿飲!「

身披大紅蟒衣的年輕千戶長舒一口氣,三碗烈酒入喉下肚。

讓他麵皮有些微微發紅,一雙眼眸更是亮如大星。

磅礴氣血受到刺激,奔行於四肢百骸。

這時候,只需稍微催動氣脈,運轉內息,就能逼出那股濃郁酒氣。

但紀淵並沒有這樣做,反而沉浸於醺醺然的感覺。

放下粗瓷大碗,輕聲道∶

「回顧往昔,九郎所受大師的恩惠極多,

可從未有過任何回報,深感慚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