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及於此,他擺了擺手,微微彎腰的安善仁拱手告退,化為滾滾烏黑的陰風縮回那方地龕。

……

……

翌日,長順坊,琉璃廠。

大年一過,這裡又恢復成了本來的熱鬧場面。

各種擺攤的,叫賣的,扎堆擠在街口。

鏽跡斑斑的銅佛,殘缺瑩潤的玉像,以及諸多蓋著名家印章的珍稀書畫……可謂是琳琅滿目。

至於其中多少真,多少假。

那就講不清楚了。

畢竟,這一行裡頭。

鑑真去偽,算是一門學無止境的功課。

縱然經驗再豐富的老人,也有打眼的時候。

“說起來,我所得的第一筆道蘊,便是出自於此。

多虧了鬼仙瀋海石的那幅贗品之作,《白骨菩薩極樂夜宴圖》。”

時隔數月,紀淵再來琉璃廠,已經有著截然不同的淡泊心境。

他換下那身扎眼至極的大紅蟒衣,穿上熨帖合身的玄色武袍。

雙手負後,仰頭望著聳立牌樓,略有感慨的神色。

長順坊的琉璃廠,也算是自己發跡的地方了。

從受到上官暗算設計的雲鷹緹騎,再到巡狩一地的蟒衣千戶。

細想一下,不過短短大半年,眨眼就過去了。

可若無那條【鋼筋鐵骨】白色命數,後面進講武堂、死鬥楊休、嶄露頭角,都是空談。

“當時的我,還要靠雲鷹袍撐場面,北鎮撫司增底氣。

現在,卻不用了。”

紀淵嘴角扯出一絲笑意,他此時隨便報出名號。

琉璃廠名氣最大的那幾家,雲停齋、得意居、槐蔭閣。

那些檯面上的掌櫃,背後的主子。

都巴不得灑掃乾淨,倒履相迎。

心思浮動之間,他抬起腳步,往裡走去。

挎刀的童關、李嚴,皆是冷麵肅殺,宛如隨從般跟在後頭。

摩肩擦踵的擁擠人流,紛紛向著兩旁退開。

為首的氣度不凡,一看就是哪家得罪不起的將門勳貴。

誰若不長眼,打起歪心思,下場肯定極慘。

要知道,琉璃廠這樣魚龍混雜的地界。

不止有作偽賣贗品的,廝混撿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