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統六十四年,入冬。

相書有言,陽退陰生,生氣閉蓄,萬物收藏。

今日,大朝會取消,改在雍和宮觀看殿前大比。

五品之上的文武百官,皆要入席。

群臣官袍多為青藍之色,好似雲團,魚貫而入。

腰間佩戴的美玉琅琅,清脆悅耳。

按照品秩高低,眾人分列兩隊,站好位子。

畢竟,殿前失儀這種罪名。

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

趕上倒黴的時候,殺頭都有可能。

尤其最近的朝堂上,堪稱風雷激盪。

兵部關起門來,自個兒打得不可開交。

貴為尚書的姜歸川,險些沒有壓住那幫為涼國公鳴不平的門生舊部。

各地的奏章好似飛雪,彷如小山,如今堆在東宮的桉頭。

什麼西南剿匪戰況慘烈,日益膠著,需要添補軍餉。

邊關的化外之民,趁著入冬之前糾結聚攏,大舉進犯。

諸多將士短缺軍械兵器、人馬糧草,急需朝廷調撥。

更有沿海之地,龍種邪孽成群結隊上岸,肆虐滋擾百姓。

明明才過去七八天,景朝九邊竟有半數難得清寧。

彷佛滅聖盟的餘孽,域外四尊的爪牙。

非得趕在年節之前湊熱鬧,扎堆冒了出來。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這分明是挾軍政要務,施壓於東宮,逼迫太子退步。

京州五鹿郡的那位國公爺,看似沒有任何反應,坐在府中閉門不出。

實則已經攪得朝堂暗流洶湧,充滿著一股風雨欲來的壓抑氣息。

“姜尚書,這一次講武堂決出魁首狀元,你較為看好哪個?”

禮部侍郎雲文田笑了兩聲,主動迎上兵部尚書姜歸川。

他倆同為東宮門下的肱骨之臣,且都支援太子繼位,保證國本不動。

雖然分屬各不一樣,也算是有幾分交情。

“這還用說,自然非雲侍郎家的思秋公子莫屬。

他那一手碧浪驚濤掌堂皇大氣,已經得了侍郎大人五六成的精髓要義。”

姜歸川笑意吟吟,打趣說道。

“尚書大人休要取笑,犬子有多少本事,難道我這個當爹的還能不知道。

他不過堪堪步入服氣,如何比得過定遠伯家的小世子。

況且,碧浪驚濤掌極為消耗氣力。

對上專破橫練、剛勁的凝陰指,更難發揮用處。”

雲文田挺胸抬頭,面容方正。

對他這等學宮出身的書香門第,就算其子云思秋,

真在講武堂大比中奪魁,成為殿前欽點的武狀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