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忠賢走了,崇禎自顧的喝著酒,看著漸漸明亮起來的月色。

天啟七年沒剩下幾天,很快,崇禎元年就要開始,一個屬於——他的時代。

崇禎拿著酒杯,雙眼灼灼發光的看著清涼月色, 心裡卻出奇的平靜。

縱然朝局再怎麼錯綜複雜,朝臣再怎麼心思叵測,內憂外患再怎麼嚴重,他已經掌握了權力,坐穩了皇位!

“賊老天,朕要與你鬥一鬥!”

崇禎心底輕輕的自語,手裡的酒杯紋絲不動,透露著他堅定, 鏗鏘的意志。

這會兒, 魏忠賢出了御花園,走在出宮的路上,心裡還在想著剛才與崇禎的對話。

‘恩威並重……’

魏忠賢驢長打臉沒有一絲表情,雙眼裡都是凝重之色。

他清晰的將崇禎的手段看在眼裡,這手段很不高明,是最簡單的帝王術。

但,有用!

他抗拒不了,也沒辦法應對。

“與皇爺果然不同。”魏忠賢忍不住的輕聲道。他嘴裡的‘皇爺’,指的自然不是崇禎,而是天啟。

魏忠賢雙眼幽靜,心頭原本對於拿捏崇禎的信心,在不斷的消失。

一個讓他把握不住心思的皇爺,他無從下手去投其所好。

不多時, 他路過了內閣, 瞥了眼,並沒有停留,繼續出宮。

崔呈秀已經下班,並不在內閣。

此時的兵部。

燈火通明,李邦華已經得到崇禎關於王在晉任命的旨意,並沒有什麼反應,繼續著他的事情。

兵部的改革,動作並不大,但涉及太多,太細碎,需要做的事情,大大小小,數不勝數。

李邦華忙的沒有白天黑夜,在天啟七年最後幾天,做著最緊張的,最後的衝刺。

兵部並不遠的吏部。

大理寺卿許顯純正在吏部尚書王永光的班房,與王永光對坐。

他們之間的小桌上,擺著一道公文,一份名單。

許顯純沒了之前那種渾不在意,超然的表情,現在滿臉肅色,道:“王尚書,您看看這份公文, 如果有問題,我再做修改。”

周覃的死,給許顯純巨大的衝擊,尤其是被打了一頓廷杖後。他現在屁股很疼,但臉上分毫不露。

對於許顯純‘謙虛’,王永光沒有特別在意,拿起公文就看起來。

這份公文,是將以大理寺與吏部的名義聯合釋出的,主要就是關於將審斷之權,從各地主官手裡分割出來。

也就是崇禎之前與許顯純說的,分離出一個‘府縣同知,專事審斷’。

王永光看著許顯純的措辭,直接搖頭道:“語氣太過綿軟,地方那些官員未必肯放手,必須要再嚴厲一些。”

許顯純肅色道:“我原本也是這樣考慮的,不過,這種事,不是一份公文就可以決定的,我的想法是,同知的品級,至少要與知府,知縣品級,否則根本爭奪不過。並且,要有專門的審斷之所,不能繼續在府衙,否則大小事情,仍由主官說了算……”

王永光見許顯純說的有道理,沉吟著道:“之前,我與都察院的曹總憲商討過,有過一個想法,就是派遣監察御史,專事斷案。不過,後來被否定了。監察御史,初去,或許可壓一頭,時間一長,必然不是地頭蛇的對手,要麼被壓,要麼被同流合汙。聽了你的話,我倒是覺得,是否,可以將他們並立?”

許顯純猛的雙眼一亮,道:“堂官,並立的話,怕也有諸多問題,倒是可以輔之。監察御史仍舊巡視各地,對這些同知的斷案進行復審,尤其是,還可站站臺,壓一壓地頭蛇,讓這些同知站穩腳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