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行事之前就知道,這件事必然有著不可想象的壓力。首輔,次輔與閣臣,這才是剛剛開始。

崇禎喝了口茶,放下茶杯,笑著道:“朕知道。現在,朕想的,不是這件事有多嚴重,是怎麼解決?”

黃立極剛要說話,崇禎又道:“怎麼解決朝野的震盪,天下的惶恐。”

黃立極微怔,他想的自然是還歸原位,一切恢復如初,可是崇禎的話,直接跳過了這個‘解決’的階段,問起了‘善後’。

崇禎見黃立極不說話,道:“朕記得,那周覃,是黃卿家的門生吧?他為人怎麼樣?是能臣幹吏,還是貪官汙吏?”

黃立極心頭驟緊,不自覺的躬身,道:“回陛下,周覃雖是臣的門生,但已十多年沒有聯絡,對於他現在,臣……也不敢斷言。”

崇禎笑容越多,看向張瑞圖,道:“張卿家,黃卿家說他不熟,你熟嗎?”

張瑞圖連忙抬手,道:“臣與周覃來往並不多,不知道他現在什麼模樣。”

“周卿家?”崇禎又看向周道登。

這位在內閣是一個點頭蟲,別人說什麼,他都是點頭‘是是是’。

他比張瑞圖還要小心謹慎,道:“臣與周覃素無往來,不知其為人。”

崇禎從軟塌上坐起來,看著三人,淡淡道:“首輔,次輔,閣臣,對長蘆轉運司的轉運使一無所知,他是怎麼上這個位置的?三位卿家,誰能給朕一個合理的解釋?”

黃立極,張瑞圖,周道登完全沒想到,事情會走向這裡。谷鶘

三人愣了下,一時間居然不知道怎麼回答。

周覃什麼樣的人,他們三人都清楚,現在落在了錦衣衛手裡,誰敢說他清直良臣?誰又敢說與他的關係?

李邦華與畢自嚴不由得面露絲絲微笑。

他們也沒想到,黃立極三人的興師問罪,在崇禎幾句話之後,變成了‘被問罪’。

崇禎看著三人的模樣,淡淡道:“行了,朕沒空追究這些。說說吧,該怎麼善後。周卿家,你先說。”

周道登猶豫著抬起手,看著崇禎,餘光又瞥向黃立極與張瑞圖,道:“臣,恭聽聖訓。”

崇禎面色不動,道:“張卿家?”

張瑞圖躬著身,張口就道:“陛下,整頓鹽課弊政……臣以為,最重要的,莫過於安撫鹽課上下官員,只要鹽課上下安穩了,便無大事。”

崇禎審視了他一會兒,在張瑞圖低頭後,看向黃立極,面無表情的道:“首輔,你總該說點有用的了吧?”

黃立極立著,狀若思索,旋即道:“陛下,臣認為,當務之急,是將朝廷的政策頒佈出去,免除猜疑,遏阻流言,以定朝野人心。”

崇禎思索著黃立極的話,剛要點頭,忽的挑了下眉,雙眼微眯,神情趨冷的看著黃立極。

黃立極的話,好像是沒錯的。但現在只是動了一個長蘆鹽場,要是將他的計劃頒佈出去了,其他五個轉運司不得炸了?

這看似是在穩定人心,實則是火上澆油!

‘好一個首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