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黃的路燈下,斜風拉扯著雨絲飄搖落地。

大雨打落在兩側交錯種植的梧桐和櫻樹上,四周安靜而寂寥。

街道兩側的幾家店鋪早早打洋,這種天氣與其守在店裡做生意,不如回家抱著老婆躺被窩。

這是第幾個雨夜了?

坐在拉麵攤前的師傅有些憂傷。

這種天氣還堅持出來擺攤,絕不是因為囊中羞澀到快吃不起飯了,只是想為深夜無去處的女大學生們提供一處溫暖的港灣,順便他也沒老婆。

拉麵老闆沒事的時候喜歡翻翻漫畫,對安倍夜郎的《深夜食堂》情有獨鍾,覺得自己簡直是主角的翻版,論魅力更是能秒殺主角幾條街。

老闆摸了摸臉,心想著是不是多條傷疤會更有男人味?

可惜啊,今天也沒能看到東大的女生們打扮的漂漂亮亮地來吃拉麵。

說來桐谷君也好久沒來了,倒是有些想他了,那可是胸部豐滿到要放在桌上吃麵的極品啊……

看來下次再遇到桐谷君要教他幾手,這麼好的妹子誰拱不是拱呢,為嘛要留給別人呢?真男人該出手時就出手。

老闆點了根菸,唏噓地望著街道外的高樓大廈。

這條老街一直沒做大規模的商業開發,保持著幾十年前的風貌,幽靜中透露著破敗。

這裡就像是藏在鋼筋水泥深處的密林,往外走幾十步就是高樓大廈燈火通明,這條街卻始終保持著當年的模樣。

而作為整條街的主人,上杉越嘆了口氣。

他已經在這條街呆了太長的時間,該是時候離開這裡了。

他早年花了大價錢買了一張機票,隨時可以登機,只要他握著機票站在機場,飛機就必須為他騰出個位置,vlp中的vlp,這麼多年來他沒動用過這項特權,如今守了大半輩子的【夜之食原】也由秘黨接手,這裡已經沒有什麼值得他繼續留戀的事物了。

硬要說的話,唯一的遺憾就是看不到蛇岐八家徹底倒塌了。

自己真是一位合格的前代大家長。

香菸的菸頭明滅不定,上杉越緩緩吐出一口青煙,望著鋪天蓋地的大雨,想著走前要不要和昂熱打個招呼?

說打就打。

上杉越掏出手機,給同在東京的昂熱撥去了電話。

“喂?是我,請你吃拉麵?行啊,我在法國等你,你來前記得和我預約。”

“我準備跑路了,夜之食原什麼的就交給你來擺平了……別罵別罵,等我到了法國,我會透過電視為你鼓掌的。”

“如果我在新聞頻道中看到說東京因為無法解釋的自然災害忽然沉入大海,或者有巨大怪獸入侵東京,我就會跟酒保要一杯加冰的威士忌一口喝乾,然後說,加油啊昂熱君!”

“不不不,我可不是史上最渣的皇,我是最渣的太上皇,不過要相信年輕人啊,年輕人就是未來,誰知道那個叫源稚生的小子會不會比我更渣。”

“好了,就是和你打個招呼,沒啥事我就先掛了,我們法國見,老傢伙你可千萬別掛在這了。”

上杉越火速掐斷電話,掏了掏耳朵,昂熱這老傢伙罵的真是狠啊。

說什麼你是這個國家的守護者,這個城市馬上就要迎來末日,而你是少數能嘗試救他的人……

可他已經為這個國家犧牲過一次了,還不夠嗎?他只有一半的日本血統,是那些該死的長老們將他將從媽媽的身邊哄騙走。

他在這座城市裡沒留下什麼值得珍視的記憶,來的時候兩袖空空,走的時候也不帶一絲留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