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我進來的時候挺小心的,就順手凍住了今天守門人的雙腳。」

「哦,是哈撒圖啊,那沒事了。」

「你和老媽這兩年還好嗎?」

「挺好的,我現在都混成老大了,你不來的話,再過段時間我都打算收網了。」

「好傢伙,你倆在這吃香喝辣的,轉頭把我丟叔叔嬸嬸家是吧?」

「別鬧,你叔叔雖然怕老婆,但也不會差你一口吃的,你那嬸嬸雖然刁蠻了些,但你不還有你弟弟嘛?」

「嘖,你早就知道鳴澤了?」

「嗯,他找到了我們,老實說那時候我倆私奔丟下的時候,還不知道我兒子居然是龍族轉世,你媽得知真相後的那段時間,總懷疑自己是不是加入古代「感孕而生」的隊伍。」

「……伏羲還是黃帝?」路明非扶額。

兩人間突然沒話了。

就像許久未見的親人,初時彷彿有無盡藏在胸中的言語,可沒過多久,卻是侷促地不知該說些什麼。

很久很久以前,真的是很久很久以前了,他們還住在某個研究所的家屬院裡的時候,炎熱的夏夜裡,因為捨不得空調費甚至買不起空調,經常有人聚在河邊納涼,像是個仲夏夜的野餐會。

清涼的小河嘩嘩地流淌著,蟬沒完沒了地叫著,孩子們繞著竹床跑來跑去,附近的農民趕來賣瓜,燈下老人慢悠悠地趕著蒼蠅。

那時候,路麟城也是這樣有一搭沒一搭地跟他說話。

在父子倆的對話裡,有隔壁的小姐姐,也有住宅區旁邊麥田的小青蛙一家,還有各種腦筋急轉彎的問題。

於是乎,此刻間路明非瞪著路麟城,路麟城瞪著路明非,好像在等對方先開口。

「你媽想你的……」

「我挺想你們的……」

兩人異口同聲。

然後又陷入了沉默。

路麟城撓著頭,掃了眼這間地處偏僻的實驗室,嘆氣道:「走吧,幸好這裡足夠隱蔽,暫時應該不會有人發現,我帶你去找你媽,既然你來了,那我們一家差不多也該離開了。」

「要不是感應到你這裡有異常的氣息,我本來是準備直接找我老媽去的。」路明非聳肩。

「臭小子,你就不能先找你爹嗎?」路麟城罵道。

「那沒轍,兒子都跟媽親。」

兩人沿著過道向外走去,在路明非背過身的剎那,有森冷的寒氣瀰漫開去,將身後的實驗室徹底凍結。

「你和那個上杉家的小姑娘上床了嗎?」

「咳咳咳——」路明非險些沒被自己的口水嗆死,「什麼虎狼之詞!我們還沒訂婚呢!」

「哦。」路麟城目視前方,淡定道,「我和你媽沒結婚前就有你了。」

「奉子成婚要不得!」

「我看行!」

「沒本事就沒本事,扯什麼行不行。」路麟城冷笑。

「放屁!」路明非大怒,「真正的本事豈是舉槍,你可知壓槍之難?」

這話其實沒說錯,迄今為止,某個小白兔已經投懷送抱無數次了,大灰狼垂涎三尺,卻終是柳氏附了身,坐懷而不亂。

路麟城不由臉色微變:「你不會那方面有問題吧?」

路明非黑著臉,開始捋袖子,準備儘儘孝道。

就在這時,通道口的閘門緩緩地開啟,風捲著細雪撲面而來,眼前白茫茫的世界裡,立著一棟又一棟的蘇式建築。

樓群圍繞著中間的庭園,庭園裡鋪著大塊的水泥地磚,但留出了空隙種植高大的雲杉。它們只有頂部的一截長枝杈和樹葉,人在下面看就只有一根根的天

然立柱,而仰望則是懸浮在空中的濃密森林。

「看起來挺像我們家以前住的地方,不過我們家種的是懸鈴木,」路明非掃了眼說,「而且不會有這麼大的雪。」

「作為避風港來說,赫魯曉夫樓是一種很實用的建築,我們考慮的首先不是舒適性,而是在有限的空間裡儘可能地容納更多人。」路麟城說,「畫設計圖的時候我有想到我們家小時候的那棟樓,就以那棟樓為雛形做的方案。建築群排出的熱氣能保證雲杉基本的生存溫度,地下鋪設了加熱管道,最冷的季節土壤也不會凍結,雲杉的根系也不會受傷。而它們又幫我們遮風擋雪,一種共生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