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出帳,走了幾步,董非青回頭看看帳蓬,忍不住道:“二哥,我看二嫂對你情深意重得很,你們這般……”下面的話卻又不好說出口。

百里赤知道他的意思,重重一拍他肩膀,怒道:“你二哥我哪裡是趁人之危的人?我此生定然是非語衫不娶的,但她從京城千里來尋我,乃是信任我之故,我若此刻起了佔便宜之心,那還是人麼?”

董非青笑道:“二哥,我只是怕你二人獨處一帳,把持不住而已。”

百里赤嘆道:“你別看語衫直爽豪邁,跟個男兒一般,其實心思細膩得很。她頂撞了爺爺,跑來軍中,面上不說,心裡著實難過的。在她此刻心裡,我就是她唯一的依靠了,那我必須得讓她相信,她男人我,就是值得依靠的人。”說著挺起胸膛,很是自傲。

董非青拱拱手道:“二哥威武,果然爺們得很!”

見百里赤更加顧盼自雄,董非青便笑道:“二哥,我對那位烈老元帥為人,並無瞭解,但聽你們說起經過,我倒是覺得,沒有你們想得那般嚴重。”

百里赤一聽,忙道:“你看出什麼了?快跟我說說。”

董非青道:“我只問你,二嫂跑到你這裡來已經好幾天了吧?那位烈老元帥可曾派人來尋她?”

百里赤頓時愣住,琢磨半響才道:“真是這個道理!孫女跑丟了,他老人家就算拿腳趾頭想,也知道八成跑到我這裡了,怎麼會不派人來找呢?”

董非青笑道:“二哥,關心則亂,倒是我旁觀著,覺得這位烈老元帥恐怕是摸準了他孫女的性子,有意激她鬧事,隨後又是放任二嫂出走,恐怕在京城找人的事,也是雷聲大雨點小,做給有心人看的而已。”

百里赤一拍巴掌,喜道:“老三你這個猜測,我覺得十有八九是這麼回事。哎!你剛才怎麼不說?”

董非青無奈地看著這位一根腸子通到底的二哥,道:“二哥,你覺得這話適合我說麼?你還在我這兒囉嗦什麼?趕緊回去安慰二嫂去啊!”

百里赤一拍頭,咧開大嘴笑道:“好好好,待我這足智多謀百里赤,回去好好開解一下這丫頭。”說完轉身就走,董非青看著二哥的背影,也哭笑不得,自去尋宋川處安歇。

百里赤興沖沖地回到帳篷裡,進了內帳一看,只見烈語衫正呆呆坐在帳中,輕輕擦著臉上的淚水。

百里赤坐在身邊,柔聲道:“還在為你爺爺的事憂愁麼?”

烈語衫擦了淚,賭氣道:“才沒有!”

百里赤便賣弄道:“我剛才想清楚了,我覺得你爺爺必定是故意激你鬧事出走,否則為何到現在還無人來我這裡尋找呢?”

烈語衫“啊”了一聲,凝神思索了半響,用力一拍桌案,大聲道:“必定如此!”

百里赤得意道:“所以啊,你就踏實在我這兒待著,不是早就想上戰場看看了麼?這次我可是全軍先行官,必定有過癮的仗打。”

烈語衫一轉念,似笑非笑地看著百里赤道:“你說,關於我爺爺的事,這是你想到的?”

百里赤一拍胸脯,豪氣萬丈道:“我三弟想到的,跟我想到的又有什麼分別?”

烈語衫忍不住撲哧一笑,伸出一根手指在他頭上戳了一下,咬牙道:“你就不能跟你三弟學一學,別老是那麼死腦筋!”

百里赤腆著臉道:“外頭有我三弟足智多謀,內裡有你智謀百出,我要腦子做什麼?”

烈語衫也拿這個渾人沒有什麼辦法,無奈道:“好吧,你快去休息,明日就要出征了,休息不好可不行。”

百里赤道:“好,我也確實睏倦了,你也早些睡。”

說罷出了內帳,就在大帳中席地而臥,稍頃便鼾聲如雷。

烈語衫輕輕走出來,為他蓋了一床錦被,就在他身邊抱膝坐下,將下巴抵在膝蓋上,看著百里赤熟睡的面容,一張俏臉上溫柔如水,嘴角含笑。

第二日天不亮,百里赤統軍誓師出征,作為全軍先行,直撲易城。

董非青換了一身護衛裝束,混在親衛之中,卻見到烈語衫也是一身護衛甲冑,跟在百里赤身邊,不由得也是一笑。

他早跟百里赤打過了招呼,覷到山路邊有條岔路,撥馬便拐了出去,宋川等其他護衛便只做不見。

董非青尋了個隱秘之地,將馬放了,感應了一下黑鍋的位置,便撕裂空間,直接來到穀神山,直接去找莫離天。

莫離天見他進來,將手頭事放下,含笑問道:“如何?瑞國出兵了?”

董非青道:“正是,瑞國先鋒已出發直取易城,大軍隨後跟進,我也準備去甘平城,探聽一下甘國如今的情形。”

莫離天沉吟片刻,取出一張紙遞給董非青。

董非青接過一看,只見上面密密麻麻地寫著一些人名、官職,後面還綴著一些說明,問道:“師伯,這是什麼?”

莫離天道:“這是南越一族,發動了潛伏在甘國的所有內線送回來的情報,我整理出這些線索,你仔細看,背熟了燒掉便是。”

董非青草草掃了一眼,便揣進懷裡道:“我路上仔細再看。師伯,如今奎山那裡,是什麼情況?”

莫離天道:“昨日你大弟子已經趕回來了,我細問了一下,今年種植的作物長勢良好,雖然中間有些旱,但這三種作物都是耐旱極強,基本沒受什麼影響。”

董非青奇道:“春澤回來了?那奎山那邊誰在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