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青,大火中死者之一,看來那日阿巧哭,便是為了他。

兩人這人盡皆知的關係,傷心也是應該的,可阿巧為何要隱瞞?一開始,風華想不出為何,直到聽到阿嬤那句「兩個人就這樣死了」。

「誒,劉家的油坊怎麼還不開?」有人在劉寡婦家的油坊門口探頭探腦。

大火澆滅後,附近的油坊街多多少少都受到一些影響,譬如那驅之不散的嗆鼻菸味,以及被燻得黝黑的牆。

可百姓還得謀生,日子也得過,因此活下來的人照常,該幹啥就繼續幹啥。

斜對角的油坊對家見到劉寡婦的老買家,半是遺憾半是興奮地走出來解釋:「咳,劉寡婦每天晚上都偷溜去姘頭家,前幾天的大火燒了她姘頭家的那一條街。那一夜後,她就沒回來過,兩人都被燒死咯。您要買油,要不來我們這看看?」

「真是一對苦命鴛鴦。」

「什麼鴛鴦,我看是老天爺看不慣他們姦夫Yin婦,才收了他們。」

燒死燒傷的人還在統計和確認之中,官府並未公開,因此百姓們並不知曉死傷中有沒有劉寡婦。但她已兩日沒回來了,眾人都認定她已經死了。

因著這些流言,再加上阿巧當日是揹著包袱的,這兩日也並未提出要回家。風華推測,阿巧似乎並不願意人們知道她活著。

「她每天晚上都偷溜去姘頭家。」風華盯著這句話。

難道大火當晚她也在?沒道理啊,身強力壯的聶青沒能逃脫,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如何逃脫?

不管如何,她應該是存活著的人當中,最接近死者的人了,還是得去問問。

「唐叔,阿巧如何?」風華去到安和堂問道。

「她已經退燒,但身子還有些虛弱,從來不說話。」

風華到了樓上,詢問了幾句阿巧的身體狀況,也是因著她是女子,阿巧開口簡短地謝了她的恩。

「阿巧,病好後,你打算去哪裡?」風華給她倒了一杯水。

「我......打算回老家。」阿巧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

這倒也不是假話,只是沒說全。可她七八歲就被劉家收作童養媳,老家對她來說應該更陌生。

風華開啟天窗說亮話,「你不打算回油坊了嗎?」

她派人入劉家油坊看過,阿巧並未收拾油坊的任何東西,並不像早就做好了回老家的打算。

此話一出,她明顯感覺到阿巧身軀一震,眼中出現了恐懼,嘴唇顫抖著喏喏道:「你......你知道我是誰?」

「你不必如此害怕,我在大火將盡時遇見你,附近一打聽便也知曉你的身份。」風華一邊安撫,一邊觀察她,「聶青已經死了,你一定十分難過,不想留在傷心之地,不願提起過往,也情有可原。」

聽到聶青,阿巧嗚咽哭泣,難以自抑。

風華遞了一方帕子給她,靜靜待她哭完,才開口:「別太難過了,他一定也想你好好生活。只是,我有一些事情想與你瞭解。」

「是的,他說過要我好好活著。」阿巧哽咽道,「姑娘想知道什麼?」

「大火那天晚上,你在哪裡?」風華問道。

支支吾吾了半天,阿巧還是紅著臉說了:「我去找他私......私奔,我是真想與他過日子的,但不想他受到人們的非議,便想與他換一個沒人認識的地方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