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西北奔喪回來沒多久,祖父也去世了。師父就是那時候出現的,他與祖母、哥哥談了許久,最後留在顧府成了自己的師父。

往後五年,她看起來雖還吊兒郎當,日日被師父攆著練武,可心卻已沉下來,也明白了自己過去有許多缺漏。

沒了爹孃的孩子不一樣了,旁人或許不知,但師父全看在眼裡的。

認真起來的風華一日千里,刀槍棍劍、近身搏鬥樣樣都不落下,更讓她師父驚喜的,是她左手竟如右手一般自如。

五年的時間,一個半吊子默默地成為了高手,她自豪地與祖母、師父說:“我的想做一個俠女,仗劍走天涯。”

顧家向來不拘個性,祖母同意了她可以與師父出門歷練一番。

那日,風華興沖沖地想要翻牆告訴傾歌這個好訊息,梅影卻一臉哭出來的樣子跑過來,“小姐,老太君與陸師父說將軍......將軍......”

聽到有關爹爹,她直接施展輕功,來到偏廳外,聽見祖母說:“五年前,風華還小,我不忍告之她父親被害之事;如今她長大了,我還是決定瞞著她。陸白,我可做錯?”

“老太君隨心就好。五年了,錚兒依舊執著於將軍之仇,怕是華兒知道也不會罷休。”師父的聲音透著無奈。

轟!風華的腦袋一下子炸開。

爹爹,不是在戰死的嗎?怎麼是被害的?哥哥在報什麼仇?

她心跳加速,兩眼一黑,一頭栽倒在地上。

醒來後,祖母告訴了她全部。

那些日子,她內心堅守的東西被衝擊得支離破碎,顧家的家訓在她眼裡似乎成了笑話。

為了逃避內心的矛盾,她每日練八九個時辰的功夫,把自己累得精疲力盡,左右互博術便是在這段時間習成的。

此術是師門絕技,可師門近三代都沒人能習得此法,師父也把功法扔給她看過,但她不得其解,直接仍在了一邊。

沒想到,這一衝擊竟助她參透了此術。

待左右互搏術練得爐火純青之時,風華也想通了:國要守,仇也要報。

於是,她向祖母與師父提出:“我想臥底入鎮西軍,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線索。”

“可你哥哥已經在軍中五年了,都未尋到任何實證。”老太君著急了。

原本,顧錚入鎮西軍就是皇帝穩定軍心的策略,老太君一開始與顧錚說好,時間一到就尋個由頭退出鎮西軍。

可自從顧錚知曉父親死因,便一心要報仇,不肯退出。

許是這些年西北一直不大太平,皇帝也從未讓顧錚讓賢,顧家也便不提那四十年的計劃了。

如今有個鑽牛角尖就夠提心吊膽的,另一個也要入那局,老太君怎肯?

可老一輩從來就拗不過小輩,風華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再加上師父知曉她性子,便與老太君承諾會暗中保護她。

老太君也清楚,即使自己不同意,她也會去做,倒不如替她做得全面些,免去一些麻煩之事。

南方不少商人、小官家中有些銀錢、有些小關係,但子弟不願讀書,考取不了功名,便會送他們入伍三五年,混些軍功,回來能在衙門尋個差事。

於是,老太君動用了些關係,再給足銀子,幫風華躲過了驗身,又為她偽造了母親唐家遠房侄子的身份,化名唐風,入徵鎮西軍新兵營。

為了掩蓋她的相貌,師父用針灸為她易容,塑造出了一張平凡的臉。針灸三個月得施一次,她知曉這是師父讓她最長三個月便要聯絡一次,以確保她的安全。

從江南出發那日是個陰天,層層疊疊的烏雲裹著雨,就是不落下來,壓得人們透不過氣來。

祖母沒有來送別,她義無反顧,頭也不回,跟著一眾新兵向西北而行。

這條路,她五年未踏足了,卻依舊那麼熟悉,就連城外那棵枯樹都保持著相同的姿勢,彷彿歡迎她再次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