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9章:劉備賣鞋

早春的太陽慢慢透過雲霞,露出了已經脹得通紅的臉龐,象一個害羞的小姑娘張望著涿縣縣城。現在已經是陽春三月,小草綠了,桃花紅了,路邊的柳樹也開始抽出嫩芽,又是一個春天來了。

然而春天並沒有來到老百姓的心中,久違的陽光也沒有溫暖涿縣的百姓,更沒有誰出來看一看春天的美景。涿縣的街上冷冷清清,少有的幾個行人也是匆匆而過,只有那些小酒店裡,三三兩兩地聚著些閒人,議論著當下的時事。

“兄弟,聽說了嗎?那張角乃天公將軍,呼風喚雨,撒豆成兵,法術無邊,已經攻下了好多州郡。聽說不日就來攻打幽州,你們說,我們該往哪裡跑?”

“跑什麼跑?就你一小老百姓,有什麼好跑的?人家黃巾軍還真沒把我們放在眼裡。聽說了嗎?廣陽那邊已經鬧起來了,要不了幾日,說不定就會跑到我們涿郡來。”

“什麼還過幾日啊,已經有不少的流民跑到涿郡來了,太守大人不許他們進城,趕到城外去了呢。這要是有人挑頭,還不得鬧將起來?”

“是啊,廣陽那邊就是有程遠志、鄧茂、劉和、鄭平這幾個賊首挑頭,才鬧將起來。聽說他們都是張角的弟子,法術也是了得,尋常人都近不得他們,這天下還不得大亂啊。”

黃巾起事的訊息已經傳開,並且越傳越玄乎,很多地方的州、郡官吏已經被殺了,就是那些沒被殺掉的,也已經跑了。黃巾軍猶如熊熊大火,迅速在中原大地燃燒起來。

幽州黃巾也鬧得沸沸揚揚,以程遠志、鄧茂、劉和、鄭平為首的廣陽黃巾軍率先在廣陽發亂,已經橫掃了廣陽諸縣,目前正在攻打廣陽城。並有流言傳來,說不日就將攻打涿郡,讓涿郡計程車子、百姓人心惶惶。

何儀、何曼、劉闢、龔都等四個彪形大漢慢步在涿縣街頭,東張西望,猶如街上闖進了四頭大象,引得路人紛紛回頭、閃避。從大漠回到涿縣,這還是第一次上街,他們絲毫沒有理會行人的目光,自顧自的搜尋著目標。

迎面就是一家小酒館,“涿縣好酒”的酒幌子輕輕的隨風擺動著。臨街的門面倒也寬敞,七、八張半舊的桌子油光瓦亮,年青的酒保手裡提溜著一條幹淨的抹布,笑眯眯地看著每一個過路的客人。

雖然日頭還早,但是酒館裡並不冷清,已經有了好幾個客人,正圍著酒桌,小聲地議論著什麼。偶兒還有幾個打酒的客人走進酒店,丟下幾個大錢,拎上一罈酒揚長而去。

“就在這裡吧。”

何儀用手一指“涿縣好酒”的酒幌子,其他幾人瞄了瞄,大搖大擺地就往裡走。這次到大漠,雖然沒領到工錢,可是他們從馬賊的口袋裡可是繳獲了不少,四個人現在也算是有錢人士了。

“客官,裡面請。”

酒保一看四個大個子,就知道大生意來了。就這四個人的身板,每個人都能喝下一罈酒,臉上立即象盛開的桃花,伸手虛迎,把幾位引進酒店,又是擦桌子,又是擺板凳,連忙招呼四位客人坐下。

“打四壇酒,來四盤下酒菜,再上四籠包子。”

口袋裡有錢,口氣就大。何儀大大咧咧地坐下,高傲地揚起頭來,擺出一副大爺的派頭。見多識廣的酒保一看就明白這是幾位大爺,話說得更加小心,生怕一大清早就惹出麻煩來。

“好咧,幾位客官請坐,稍等片刻,小的馬上就給幾位客官打酒上菜。”

待那酒保退了下去,小店裡一下子安靜下來。原先的幾個客人一見這四個彪形大漢,立即聯想到大鬧廣陽的四個黃巾賊首,嚇得馬上住了嘴,再也不敢胡說八道,連忙站起身來走了,連大氣也沒敢出。

劉闢四下看看,酒店裡現在是空無一人,街上行人稀少,偶爾有幾個人也是埋頭走路,根本沒有人注意他們,這才用手指輕輕敲了敲桌子,小聲對大家說出心中的想法。

“各位兄弟,原本我們三月裡回去還趕得上起事,誰知道如今提前發難了。現在四下裡黃巾已經起事,而永先生似乎並不急著回去,我們該怎麼辦?”

何儀正為這事發愁,只從聽到黃巾起事的訊息,他就在心裡盤算開了,從永久的話中,他感到黃巾起事希望渺茫,搞不好把自己搭了進去。望著兄弟們渴望的眼神,他說出了自己的顧慮。

“眼下就是馬不停蹄地趕回去,也已經遲了。再說永先生預言黃巾起事,年底必敗,我們還有必要跟著張角去陪葬嗎?”

幾個人都聽明白了何儀的意思,顯然何儀打算放棄了。龔都似乎有些生氣,不由得說話的聲音也大了起來。

“何儀兄弟,為準備起事,我們可是花了不少的心思,難道就這麼算了?那永先生的預言未必就準,眼下的黃巾軍不是很紅火嗎?”

看到龔都還這麼執著,何儀搖了搖頭。一路之上,永久的所作所為,讓他已經想明白了,一絲苦笑掛在何儀的臉上,他長嘆一聲。

“唉,兄弟們,你們難道沒注意嗎?永先生為什麼要販馬?他缺錢嗎?你們也看到過,他一晚上就贏了八百多萬錢,顯然不是為了錢。一路走來,幾經曲折,他就在找人。你們看他找得那幾個人,哪一個不是有萬夫不擋之勇的大將之才,血戰馬賊、全殲鮮卑,你們沒看到他們那令人恐怖的殺戮嗎?我們四人在太平道中還是頂尖的高手,可是我們四人聯手能對付他們中的任何一個嗎?”

正在這時,酒保手託著盤子,把大家要的酒菜端了上來,何儀嚥下口水,停止說話。

“各位客官,這是小店的招牌下酒菜,切片牛肉、大塊羊骨、悶燒全雞、醬制狗肉。你幾位慢用著,有事你說話。”

劉闢擺擺手,那酒保知趣地退了下去。龔都站起來拿起酒壺,給各位兄弟斟滿了酒,才緩緩說話。

“我承認我們不是他們的對手,可是永先生並沒有說要幫朝廷攻打黃巾軍啊。我們是不是把他們也拉上,讓他們和我們一起起事?”

真是異想天開啊,何儀的臉上立即由苦笑變成了嘲笑,狠不得給龔都幾嘴巴。

“你想得太天真了。他能跟著我們?我們跟著他還差不多。不過我已經看出,這永先生意在籠絡天下豪傑,也在圖謀大事,很可能他既不會幫助朝廷,也不會幫助黃巾,他在尋另一條路。如果我們跟著他,也許是一個不錯的選擇,或許還有出人頭地的一天。”

一直沒有說話的何曼嘴裡正忙著啃羊骨,他使勁撕下一塊羊肉,連嚼幾下,狠狠地吞了下去。

“我們還是跟著永先生吧,那可是我們的妹夫。要是我們回去了,何玉沒見到永先生,非殺了我們不可。再說跟著他們打仗也過癮,你們看看我們把馬賊、鮮卑人殺的,現在想起來我就舒坦。”

劉闢恍然大悟地點點頭,猛喝了一口酒,把酒杯重重地放在桌上。

“我明白了,全明白了。這永先生根本不是販馬,他是想買一批馬,組成一支騎兵。他這一路下來,將領有了,馬匹有了,接下來就是等一個機會,一個名正言順的起兵機會。而現在黃巾起事,如果朝廷令天下豪傑起兵平亂,他的機會就來了。如此深計,我等不如啊,被別人賣了,還跟著數錢。”

一席話,說得大家深以為然,不經意間,一種被人算計的感覺幡然而生,連喝酒也沒有了心思。喝了幾杯悶酒,龔都突然想起今天的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