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四盛很清楚自家的分量,單隻有了他們提供的線索,阮師爺是絕不會走這一步險棋的。

昨天,阮師爺就已經看到張捕快身上的紙條,知道了這個線索,卻沒有采取任何行動,明面上看,似乎是因為證據不足無法採信,但實際上未嘗不是在明哲保身呢。

有句話說“流水的縣令,鐵打的鄉紳”,縣令雖然是一方土地的父母官,但出於各方面的考慮,對當地的鄉紳大族還是有幾分忌憚的。

阮師爺今天之所以這麼幹脆地去搜查賈府,還是因為那個賀夫子吧。

賀夫子當場確認,那塊玉掛件是他的學生齊霖貼身佩戴的飾物,齊霖也是在這鎮上走失的孩子。

賀夫子的人已經在這裡找了兩天了,那兩個被汪澤然和張富當成柺子的男子,可能就是賀夫子的人吧。

也許,那個在賈府差點受到侵犯的男孩子就是齊霖?只可惜當時太過危險,沒有機會問那男孩是不是就是扔玉求救的人。

四盛右手食指與中指夾起,抵到唇上做吸菸狀。

只是……,一個夫子怎麼會讓阮師爺那麼恭敬地對待,甚至不惜冒險去得罪賈大善人這個口碑極好的鄉紳呢?

四盛的目光落在汪澤然身上。

汪澤然此刻正坐在素雪旁邊,安靜地低頭剝毛栗子,剝好的栗子肉攢了一小堆,放在素雪面前的點心碟子裡。

素雪吃完半個如意糕,喝了幾口茶,伸手去拿剝好的栗子肉,卻被張富搶先一步一把抓了扔進了自己嘴裡。

張富一邊大口咀嚼,一邊還挑釁般地看著素雪。

素雪被搶了吃食,大聲叫起來,“張小哥,那是汪表哥剝的。”

張富道:“汪小弟剝的,我為啥不能吃?他又沒說是專門剝給你的。”

看著張富欠揍的嘴臉,素雪氣得去打他的手,“你想吃不會自己剝嗎,幹嘛要搶我的?”

張富輕鬆地躲避著,笑嘻嘻地反駁,“你想吃自己剝呀,幹嘛要讓汪小弟給你剝?”

汪澤然把剛剝好的一顆栗子肉直接喂進素雪嘴裡,白了張富一眼道:“幼稚。”

素雪便眉眼彎彎地對張富做鬼臉,“幼稚。”

張富伸手就要捏素雪的臉,卻被四盛出口打斷了,“汪小子,剛那個賀夫子你是怎麼認識的?”

四盛沒有問他認不認識賀夫子,而是問他怎麼認識的,那是已經確定汪澤然是認識賀夫子的了。

汪澤然剝栗子的手頓了一下,緊張地將想好的措辭又在嘴裡咀嚼了一遍。

他其實也是第一次見賀夫子,但魯師傅跟賀夫子似乎交情匪淺。

從昨天見到魯師傅開始,汪澤然就一直在擔心著被看出端倪。

即使魯師傅同意不帶他回京都,可四盛和素雪知道真相後,是絕對不會再讓他跟著的,四盛可是從一開始就主張送他回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