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臣商量之後,議定揚州、荊州的都督刺史暫且不變,交州(含廣東廣西)刺史派蒯欽出任。

原南陽郡守蒯欽的姻親關係有點問題,但是在秦亮受禪之前的那段時間,蒯欽在其轄地發現了醴泉、泉水裡居然有淡淡的酒味!可見他的品德高尚,以至於境內出現這樣美好的事物。

加上在伐吳之戰中,蒯欽奉命攻陷了當陽等據點,並承擔護衛糧道之類的職責,確有軍功。交州那地方,秦亮身邊有資格出任刺史的親信、大多都不願意去;但畢竟是能做到州一級的職位,屬於仕途上升一個大臺階,蒯欽必定願意去,又不是要一輩子呆在交州。

伐吳之戰大致有兩次關鍵性的戰役,除了西線攻陷西陵江陵、撕開大江防線;便是銅官集之戰,殲滅吳軍水師主力大部,極大地縮短了戰爭程序。因此水軍主將王濬、被選為光祿勳(鄭衝改太僕),副將羅憲也將加爵為鄉侯。

晉朝建立之後,總覽軍政大權的大將軍、已經不被允許存在,連同在洛陽開府的驃騎、車騎、衛將軍三大將軍也不會再輕易授予。王廣是特殊情況,他是國丈,而且也只有王廣和令狐愚是宗室之外的郡公。

因此朝廷格局是在決策機制上、逐漸完善三省六部制,名位則又拾起了三公九卿。王濬從地方刺史到洛陽的九卿之列,無疑已成為晉朝的新貴之一!

而王濬的梁州刺史,由巢湖水師主將張特調任。其它的官位暫時不變動,有功的人加爵或增食邑,比如鄧艾文欽等人在橫江、擊潰孫峻的精兵近三萬,至少應該增食邑千戶以上。

大夥先商議好,兩天之後便發出詔令,安排新的職責。

秦亮也沒多少事需要親力親為了,只等慶功宴和犒軍之後,便可返回洛陽。

這時他終於有了閒心,想陪著玄姬吳心到周圍走走,好不容易才來一次江南。只不過最近下著雪,城北的燕雀湖、蔣陵湖(玄武湖)邊太冷了。秦亮便打算帶玄姬去逛逛商市,就在太初宮西邊、離得不遠;而且他又想了起來,之前就準備弄點瑪瑙首飾回去,瑪瑙正是石子崗的特產。

上午時分,一行人離開了丞相府、乘車前往商市。建業城各處重要路口都有晉軍,市集上幾乎沒人認識秦亮等人,大夥便穿著尋常衣裳出行,只帶了小隊隨從、賈充祁大等隨行。

小雪飄揚的商市上,許多店鋪都開了門,路上的行人越來越多了,晉軍沒有屠城、沒有劫掠,市面好像恢復得很快。估計秦淮河口那邊的石頭城,此時會更加熱鬧;不過東吳的達官顯貴都住在建業城,這邊貨物、工匠都會更好更貴。

商市中有大街小巷,一隊車馬先沿著大路緩緩行進著。秦亮掀開車簾,與玄姬吳心一起觀望沿路的街景店鋪。

就在這時、只見路邊的一輛馬車裡走下來了三個女子,玄姬忽然說道:“那不是張家的長女張嫙?”

秦亮朝著側前方、定睛一看,還真是張嫙!

張布的兩個女兒挺有豔名、早先秦亮就聽說過,那天又見過一面,確實貌美,尤其是張嫙的身材美妙難得,所以秦亮多看了兩眼,看看又不犯法。不過正如秦亮對小虎說的話,身邊的美女太多也顧不過來,他並沒有要把有名的美女、全都據為己有的想法。何況這種十餘歲的女郎比較麻煩,又是吳國人,誰知道她是什麼心思?小虎潘淑是不一樣的,秦亮至少了解她們。

這時玄姬看著大門內的陳設,“裡面好像有珠寶,張布家的人更熟悉地方,我們和張嫙打個招呼,就在此間看看?”

秦亮頓覺玄姬說得有道理,遂點了一下頭,拍了一下前面的木板:“停車。”

玄姬戴上帷帽,三人從馬車尾門下去,然後要往回走一段路。賈充等人也從另一輛馬車裡出來了。

剛要進門的張嫙穿著一身白狐裘,發覺外面的陣仗、也轉頭看了一眼,頓時露出了驚訝的神色。張嫙立刻帶著兩個侍女迎了過來,低眉順目地屈膝行禮。厚實的狐裘大衣、白貂毛領遮掩了她的身段,只能看到一張嬌美秀麗的臉,十五六歲的女孩面板著實好,白嫰水靈散發著青春活力。

秦亮不等她說話,便開口道:“什麼身份、就該什麼儀仗,我們只是到商市來隨便走走。”

小女郎還挺聰明,張嫙會意、柔聲道:“妾見過秦公子,王夫人、吳夫人。”

後面身著布袍的賈充、祁大,張嫙不認識,她估計以為只是奴僕隨從。實際上別說侍中賈充,便是祁大也是鎮護將軍。

玄姬親近地握著張嫙的纖手,說道:“女郎到這裡來買珠寶?”

張嫙點頭,聲音輕軟:“這家商鋪的珠寶很漂亮,特別是劉夫人親手做的東西、應為江東最精巧的首飾。妾一會便讓掌櫃為君引薦劉夫人,二位夫人請。”她面對著玄姬說話,不過偶然間也會飛快地抬眼看秦亮一眼。

秦亮見狀,心道生了一張俊臉真是、三十餘歲了對於士族女郎還有回頭率。不過相貌以前有用,現在好像沒多大用了。

他一邊往前走,一邊回頭看了一眼,正見玄姬抬手接雪花。他便笑道:“今日我們是去買珠寶,不是買綢緞了。”

玄姬聞聲,眼睛隔著帷帽笑彎了,看來她還記得十多年前的那次見面。

一行人走進大門,商鋪掌櫃等人立刻迎上來,要請客人們到旁邊的廳中入座。張嫙說想見劉夫人,掌櫃便先拿出一些匣子讓客人欣賞挑選,然後請客人們稍候。

就在這時,兩三個漢子忽然急匆匆地走進了大門,吳心、祁大等人立刻盯住了他們。前面那個少年頭戴小冠,裡面穿著錦緞深衣、披著狐裘大衣,他誰也不看,進門就瞧著張嫙不放、眼睛好像粘在了她身上似的。

張嫙面露意外之色:“何公子怎麼也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