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候在外的范增見他這麼快就出來,也不覺得驚訝,迎上來笑道:“如何?果真不到火候罷?”

陳勝笑著微微點了點頭:“權當看看進展!”

他邁步往郡衙外走去:“糧草、輜重都撥付到位了?”

范增跟上他的步伐,落後於他半個身位:“已撥付完畢!”

陳勝:“事不宜遲,即刻就開拔吧!”

大量的甲士從四面八方匯聚到他身後,浩浩蕩蕩的穿城而出,進入南城紅衣軍大營。

不多時。

兩萬兵馬,誓師東出,於廣袤的平原上拉出數里長龍。

整齊的赤色頭巾、赤色旌旗,在午後明媚的陽光下,耀眼如深秋漫山遍野的紅楓林。

陳勝坐下馬車之中,撩起窗簾望著地平線上漸漸遠去的陳縣,心頭竟渾然不覺疲憊,反倒升起萬千豪氣!

蒙恬嗎?

照樣勝你!

……

兗州東北部、陽山郡。

徐州黃巾軍大營。

只穿著一身單薄軍中常服,挽著袖子、赤著雙足,顯露出骨節遠比常人粗大的四肢的任囂,踩著一個空酒罈,大馬金刀的歪坐于帥帳之上,手中拿著一張寫滿蠅頭小字的絹布,皺眉思忖著。

而今距他們太平道起事,已有八月之久。

他們與朝廷交戰,也已有八月之久。

許多傳道十數年都未曾表露出來的東西,都在這八個月裡,盡數浮出了水面。

比如,單憑對黃天的信仰,無法顛覆大周朝的統治!

再比如,將牛皮吹得一個賽一個響亮的十二渠帥,真正能打的,唯有他任囂一人!

大賢良師對他給予厚望,多次提及晉升他為人公將軍,加封徐州王!

他也知黃天大業皆繫於他一身,只能勝、不能敗!

然而面對朝廷各方齊心協力的圍追堵截,他縱一身都是鐵,又能打幾根釘?

更別提,還有屠睢、宋義這樣的豬隊友,一再扯他的後退……

以至於,正值勇猛精進、建功立業的年紀,他卻提前感知到了耄耋之年的有心無力。

“末將韓信,請見大帥!”

一聲清朗的高呼聲,喚醒了凝視著絹布出神的任囂。

他收起手中的卷邊,低喝道:“進來!”

話音落,一員身高七尺,看年紀尚不到雙十之年的英氣校尉,快步走進帥帳中,單膝點地抱拳道:“韓信拜見大帥!”

“無須多禮!”

任囂面帶欣賞的看著帳下的英氣校尉,語氣和煦的擺手道:“起來吧!”

此人乃是今歲開年後,投入他麾下的新卒,原本僅為一十人將,因練兵有法而嶄露頭角為執戟郎,其後在奇襲山陽郡領兵先登,一舉擊破山陽郡,而今已為他麾下曲將,深受他倚重!

“謝大帥!”

年輕小校起身,垂首畢恭畢敬的站立。

任囂:“我天軍鉅鹿本部的困境,你可有耳聞?”

年輕小校猶豫了幾息,點頭道:“略有所聞!”

任囂毫不意外的點了點頭,接著說道:“本帥已與陳郡陳勝軍結成口頭盟約,由他領兵牽制碭山蒙恬,由吾徐州天軍出兵北上,奇襲王翦軍後方糧倉重鎮邯丹,以解鉅鹿本部之圍,本帥欲意提拔你為先鋒將,領兵一萬北上,你可有勇氣,擔此重任!”

年輕小校大喜,毫不猶豫的單膝點地,抱拳高喝道:“謝大帥抬舉,末將必粉身碎骨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