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晌,手機械地往銅盆裡扔紙衣紙錢:“也不知你腹中是兒子還是女兒,不管是弟弟還是妹妹,囡囡一定都會是個好姐姐的,有他們伴你左右,你不至於太過寂寞……”

想著過往與妻子的甜蜜時光,張文弼眼眶含淚。

回了書房,悶坐好久,從袖中掏出一串金鈴鐺,摸了又摸:“囡囡,這是你七歲的禮物,爹給你收著。爹年年都會記著的,要給你備禮物,爹不敢忘。”

摩挲了半晌,開啟書桌的暗格,把畫匣子開啟,把金鈴鐺放了進去。

除夕夜,瓊花巷小院裡暖意融融,風雪不侵。

望著一大桌子菜,楊氏神情激動:“十年了,咱家十年都沒吃過這麼豐盛的年夜飯了。”

楊福舉著筷子,左看右看,不知道先吃哪一個:“姐你這做的也太多了,姐夫不在,咱能吃得完?”

雞鴨豬肉,又有魚蝦,還有菜有湯,擺了滿滿一桌子。他姐這是有錢有底氣了哇,手指縫這麼寬。

“有的吃你還不滿,要不你還跟去年一樣吃鹹魚鹹菜?”楊氏瞪他。

楊福飛快夾了一筷子肉塞嘴裡:“那我不。我又不傻。放著這一大桌子菜不吃,吃鹹魚菜乾。”朝楊氏做了個鬼臉。

“那你還巴巴。”楊氏朝他揮拳。

“我不是怕剩了浪費嘛。”

“今天的飯就是要剩的。”霍惜看著一大桌子菜流口水,她娘手藝越來越好了。

“啊,為啥?”楊福不解。

“舅舅你沒聽過年年有餘嗎,有的剩說明日子好過,明年有餘糧啊。”

“啊,真的嗎?我姐怎麼從沒說過?”年年他和姐姐姐夫不都吃光光的?他要吃剩了,他姐還罵他浪費,還上手揍他。

“咱以前填肚子都不夠,還剩!”楊氏瞪他。

“也是。那咱今天就每盤剩一點,年年有餘。”楊福說完招呼著霍惜坐下,你一筷我一筷地吃得開心。

霍念被楊氏抱著,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一桌子的飯菜就是吃不到嘴裡,急得不行。楊氏餵過來的蛋羹也不香了,扭頭不願吃,眼睛盯著大魚大肉流口水。

“念兒怎麼又流口水了,圍脖又溼了。”見不得外甥的小饞貓模樣,楊福用筷子沾了些菜汁就要伸到他嘴裡。

被楊氏拍開了。

念兒剛張了嘴伸過去,沒吃著,委屈地朝楊氏癟了癟嘴,要哭不哭的。

“我們念兒不吃哈,娘喂好吃的蛋蛋。”

小東西扭頭不吃,眼睛望著一大桌佳餚,眼神執著,口水滴嗒著。

“這小饞樣,口水流一地。姐你好歹讓他嚐個味。”

楊氏給念兒擦了擦口水,臉上帶笑:“念兒可能要長牙了,口水才控制不住。”

“要長牙了?”

楊福和霍惜一愣,忙跑過來扒開他的小嘴看,果然就見下牙床有一粒白白的牙頭要露出來。

“呀,咱念兒都長牙了,那姐姐給好吃的。”霍惜目光尋著桌上,找了一根菜梗,在湯裡涮了又涮,遞給他。

念兒伸手接過,塞到嘴裡就吸了起來,還咂巴出聲,朝大家揚起笑臉,滿足得不行,那小模樣可愛死了。

京師這邊歡歡樂樂吃著年夜飯,蜀中一處破宅院卻顯得頗為悽慘冷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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