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谷城內,儘管車陀人已經用最快的速度遮掩去巷戰的慘烈,只是斷垣殘壁,瀰漫在空氣中的硝煙味還是讓楊本忠派出的信使起了一絲疑心。

明明城外的車陀大軍還未退走,雙方卻沒爆發大規模的衝突,彷彿是被什麼人叫停了似的。

顯得寧靜,卻又詭異。

信使想問些什麼,偏偏給他領路的親信一路上冷著張臉,不發一言,見狀他也不好意思腆著臉湊上前攀談。

無奈只能暫時將疑慮壓積心底。

豈料,對方不搭理他,只不過是在擔心言多必失,屆時壞了將軍的計劃。

乾脆就不發一言,像個木頭一樣把人領到將軍府,就算完事。

兩人就這麼各懷鬼胎走到路的盡頭。

那裡,將軍府孤零零地矗立著,在整座上谷城的正中央,顯得肅穆莊重。

信使才踏入正堂,第一眼就看見坐首的鄭信。

明明沒有披著甲,卻有一股久經沙場的肅殺氣撲面而來。

“頭,人給帶過來了。”

親兵朝鄭信唱了一喏,隨即讓開身,露出身後楊本忠的信使。

“楊本忠的手下?”

鄭信從案上一堆公文中抬起頭,瞥了眼堂下站著的漢子,語氣不緊不慢地詢問道。

“是。”

此人在鄭信面前也不敢多囂張,老老實實地行了軍禮,這才介紹起自己。

“末將鍾準,忝為楊大帥手下裨將,奉軍令馳援上谷,晝夜行軍,未敢有怠慢也!”

豈料鄭信聞言彷彿是聽到了這世上最好笑的笑話。

“未敢怠慢……”

“軍令如山,你們離約定好的期限足足遲了三日,這也敢自稱未有怠慢?”

鄭信猛地一巴掌重重拍向案几。

天意宗師的力道,直接將這張實木打製的案臺打的四分五裂。

“我且問你,失期按律當如何?”

鄭信陰惻惻的聲音從堂上傳來,周圍一眾親信聞言登時將信使團團圍住,作勢就要抽出腰間的寶刀給他一個痛快。

“失,失期,按律當斬……”

信使不敢置信地抬頭看向鄭信,聲音都摻了些許顫抖。

“給本將軍一個不殺你的理由,你只有一盞茶的機會。”

副將的佩刀已經從腰間抽出來,搭在信使的脖頸,似乎一言不合就要讓他嚐嚐梟首的滋味。

信使張張嘴,正欲開口,突然想起副帥臨行前給他交待的話。

“等你到了那邊,一個是觀察城中可有變故,二個就是替楊帥隱瞞住大軍失期的緣由。”

“因一人故,拖累三軍,這事要是真被披露出去,恐怕會使上谷城的將士離心離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