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被囚羑里七載不歸,吾為人子難得心安。”伯邑考道,“故而攜祖宗寶物三件,七香車、醒酒氈、白麵猿猴,另有美女十名,進貢大王,以贖父罪。”

“我想公子是誤會了。”比干笑道。

“誤會?”伯邑考不解。

“大王從未說過囚禁之言。”比干道,“只說是思念長輩,留姬賢伯在朝歌小住,並奉為上賓,美酒佳餚,美人玩物,未曾缺少。”

“啊?”伯邑考有點懵,這跟手本上寫得受苦受難完全不同,忙問道:“那為何我父王七年未歸?也不見任何信件回西岐?”

“這個……”比干遲疑,他同樣想不明白帝辛的用意,好吃好喝的供著,就是不準姬昌離去,每次都說,此一別,便是永別。

想了想,比干又道:“這樣,我會面見大王,幫你稟明進貢一事,你先回館驛等候召見。”

“考拜謝丞相。”伯邑考行了一個大禮,依舊帶著擔心離去。

比干看著這位儒雅純良的西岐大公子背影,稍作思慮,並未立刻進宮面見紂王,而是往羑里而去。

“此事有些蹊蹺,不如去向姬賢伯問個明白。”

西伯侯姬昌素有仁德之名,得百官誇讚、百姓愛戴,是他比干敬重的人。

這七年他也時常去羑里走動,所以才對姬昌的處境這般瞭解。

……

羑里,一座華貴的府宅中。

姬昌看著面前剛剛佔出的一副卦象,面色變了又變,竟是大凶之兆!

再想想前幾日算的卦,他輕嘆一聲,“只能如此了嗎?”

沒多久,亞相比干來訪。

落座之後,比干笑道:“恭喜君侯,有如此仁孝之子。”

“丞相何意?”姬昌問。

“方才我遇到君侯之子伯邑考,他攜寶物七香車、醒酒氈、白麵猿猴……”比干將伯邑考的來意說了一遍。

“這痴兒!”姬昌面色大變,忙起身行禮道:“我兒不通人情世故,行事或有魯莽,還請丞相護我兒周全。”

“君侯,難道?”比干的笑容也消失了,“果如賢公子所言,你是被大王囚禁於此?”

“大王仁慈,豈會做這等事。”姬昌搖頭,“如今大王聽信女相胡氏之言,看似不曾慢待於我,實際卻是不許我離開羑里半步。”

“是胡相嗎?”比干皺眉。

“記得上次我與丞相言談過,自古以來,女子心胸多狹隘。”姬昌又道,“胡相確實有大才,欲興大商國事,她一直視四路大諸侯為大商之患,尤其是我西岐。

七年前,四大諸侯進朝歌,便是這般緣由。”

比干眉頭皺得更緊了,他確實不喜女子入朝做官,但這些年政事堂做了不少好事,所以他就沒再做深究。

而姬昌這番坦然的話語,也讓他明白了整件事的蹊蹺所在,原來西伯侯被囚羑里是胡相所為。

念及此處,他正色道:“此非光明正大之舉,我知賢伯忠於大商,如今又有賢公子懷仁孝之心,來朝歌救父,我豈能袖手旁觀?

明日大王要為百官設宴,我會引伯邑考覲見,再請大王放歸君侯。”

“不可!”姬昌卻斷然拒絕。

“嗯?難道君侯不想回西岐?”比干詫異。

“誰不想回家?”姬昌苦笑,“我是擔心會壞了丞相的性命。”

“大王這些年雖殺了不少人,甚至有暴君之名,卻不會亂殺無辜。”比干道。

“丞相誤會了,只是……”姬昌嘆道,多有猶豫。

“我等行事光明正大,有何不能言?”比干沉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