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紅玉不是要故意擠兌韓世忠,只是她的驕傲,讓她無法接受自己丈夫現在頹廢、低落的樣子。

見韓世忠低下頭,梁紅玉脫下一身素白的錦衣,不顧春寒料峭,赤身站在韓世忠面前,盯著他說道:“看著我。”

韓世忠一臉迷惘, 雖然眼前素白的嬌軀誘人心魄,但心情低落的他沒有一絲心猿意馬,迷惘的問道:“娘子,這是要幹什麼?”

梁紅玉紅著眼睛說道:“我站的直嗎?”

韓世忠木訥的點頭。

梁紅玉憤怒的抓著韓世忠衣襟,說道:“那你看看你,頭都要垂到胸膛裡了。站在這裡,你高度尚不及我一介女子。為什麼?因為我清清白白!而你被這南京城的豪宅, 身上的錦衣,壓彎了腰。”

“你有了這寬敞明亮的府邸,有了一身人模狗樣的衣服,你卻丟了心肺!你還是你韓潑五嗎?”

韓世忠痛苦的癱坐在地,緊緊抱著梁紅玉冰涼的美腿,悲傷的痛哭流涕,嘶吼道:“我從未想過要背叛朝廷!二十多年來,我無時無刻不想著盡忠報國,想著為朝廷盡心而死命。”

“無論朝廷待我如何不公,我從未有過一句怨言。”

梁紅玉終於忍不住,彎腰抱住了這個痛哭流涕的男人,只有自己知道他在朝廷受了多少委屈,遭遇多少黑暗與不公。

摸著韓世忠堅硬的臉龐,梁紅玉真切的說道:“正是這份堅韌、忠義,才是你一身英雄氣迷人的地方啊。你怎麼能因為區區些許利誘,便迷失在小小的南京城?你的胸膛裡,應該裝著整個天下!”

“天下?”韓世忠迷惘的說道:“我從未眷戀些許功名利祿。我只是看不清,究竟哪一方才代表著天下。”

“我給朝廷奮命效死二十多年,朝廷卻愈加黑暗腐敗, 對金人卑怯軟弱, 議割兩河數萬裡江山以求苟且議和。”

“而士大夫們都言之鑿鑿,官家是昏君、暴君。戮力同心,擁立九皇子為新君,開闢新元。而且……”

梁紅玉冷笑一聲:“而且九皇子給了你豐厚的封賞,認可了你的能力與戰功?”

韓世忠低下頭,痛苦不已。按忠,自己應該死忠朝廷。而按義,九皇子對自己有知遇之恩,待自己以國士,自己應該報知遇之恩。

忠義難兩全,韓世忠內心飽受煎熬。他無法接受自己與官家兵戈相見的情形,也無法承擔背棄九皇子信任的煎熬。

梁紅玉雙手緊緊抓住韓世忠的右手,說道:“我一介小女子,不懂得什麼家國大義。但我知道,若一個人因為別人對他好一點,他便跟別人走。那他跟狗有什麼區別?誰有骨頭,他就跟誰走。”

“如果你放不下這南京的榮華富貴,那就讓我這般清清白白得離開, 不帶走你韓太尉一絲一縷的牽連。”

跟狗有什麼區別?

韓世忠瞬間醍醐灌頂, 死死的抱緊懷中身軀冰冷的佳人。感動不已的說道:“狗尚且不嫌家貧!”

“我果然是個韓潑五啊。連這麼簡單的道理還要想這麼久。朝廷縱有萬般不是, 我既然為朝臣,便應該一生為其死節。”

梁紅玉這才破涕為笑,緊緊抱著韓世忠,說道:“這個忠義豪勇的韓潑五,才是我心中那位具有英雄氣的豪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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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世忠趕緊拿來衣服幫梁紅玉包裹住身體,說道:“不瞞娘子,我從未想過要率軍與官家為敵。娘子也知曉,我之前只是一名統領,還吃空餉,麾下僅區區數百人,無法撥亂反正。受九皇子官職也是迫不得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