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趙桓前世畢竟只是一個普通學生,最大優勢是對靖康之難刻骨銘心。以這種資歷,剛剛穿越,完全無力解決朝堂的勾心鬥角,甚至連朝堂各位大臣的品性、能力都瞭解不深。

能做到的最優解,就是在確定主戰方針後,將自己瞭解的大臣,那些歷史上已經用生死為自己的忠貞證明過的人,安插在關鍵的位置上。

當然,這恐怕也是每個穿越者必點的技能。

好在趙桓只是比較白,但不傻,遇到不足,立即虛心求教,問道:“既然樞相也覺得這番部署有利於國家大事,那該作何完善?”

張叔夜微微抬頭,看了一眼求知若渴的官家,面帶猶豫。沉默片刻,開口說道:“建言方略本不應由臣開口。但官家待臣以國士,臣又豈敢因生死而趨避。臣斗膽建言,要守住東京,只靠官家與臣等寥寥數人,勢單力薄。官家宜匯聚朝堂群賢,戮力同心,共濟國難。”

匯聚朝堂群賢,戮力同心,共濟國難?

趙桓眉頭一皺,張叔夜怎麼把自己的話重複了一遍?

就北宋那群毫無底線的大臣,也配叫群賢?

講真的,就算是南宋大臣的底限秦檜,也比北宋這群大臣的上限高出一大截。

秦檜是什麼樣的奸臣?如果他敢出現在趙桓面前,趙桓一定親手把他腦袋按進水桶裡。

但在北宋欽宗朝時期,秦檜卻堅定的對宋欽宗主張對南犯的金軍不宜顯示出太怯懦的態度,使宋朝人心渙散,力量削弱。

並上書言軍機四事:召百官詳細討論、加強守備、將金使安置城外、最多割燕山一路之地。

金軍圍城後,宋欽宗在延和殿召百官商議對策,範宗尹等七十人同意割地,秦檜等三十六人不同意。因此秦檜還被升為了御史中丞,執掌整個北宋朝廷的臺諫,一躍成為北宋最位高權重的幾人之一。秦檜這種軟骨頭,都能執掌北宋朝廷最忠正剛烈的臺諫部門,可想而知北宋其他大臣究竟腐壞到了何種地步。

而最終粘罕廢黜了宋欽宗,要宋朝改立他姓皇帝張邦昌。一群北宋大臣們唯唯諾諾,不敢違抗。秦檜還去書痛斥金軍背信棄義,原文正氣凜然:“若必立張邦昌為帝,則京師之民可服?天下之民可服?京師之宗子可滅,天下之宗子不可滅!”

就在靖康之難時的表現而言,若北宋這群大臣也能算作群賢,那秦檜幾乎可以算作是當世聖人。這些北宋大臣,一個比一個令人作嘔,快別來噁心自己了。

等等!

如果秦檜都能算作聖人?

驀然,趙桓眼神一亮,感覺自己有些理解張叔夜的言下之意了。

誰說群賢,就一定是真正的賢臣?

只有小孩子才分好人壞人,成年人只有立場之分。

只要對方堅定支援自己,持主戰立場,哪怕他卑躬屈膝,噁心怯懦,但那也是自己應該極力拉攏的物件。

反過來,對方哪怕有萬夫不當之勇,卻每天叫嚷著稱臣求和,動搖軍心,那也必須除之而後快。

這麼一想,趙桓瞬間就明白了張叔夜所謂的戮力同心究竟是什麼意思。就算自己主抓軍隊、內庫、城防,但也沒必要將所有朝廷百官都推到對立面去。畢竟這些文官說辦事的能力沒有多少,敗壞一件事的本事卻是一個比一個強。成事不足,敗事有餘,說的就是他們。

至少在朝堂上扶持一批主戰派,讓這些主戰派在朝堂上為自己壯勢助威。那樣,己等守城就不是一意孤行了,而是朝堂共識,身負天下之希望。至少不會所有人都明裡暗裡的來阻礙國家戰略。

沒見過豬跑,還沒吃過豬肉嗎?

趙桓淡笑著說道:“朕聽說,政治永遠是拉攏多數人,打擊一小部分人。關於朝廷賢臣,樞相可有推薦?”

“拉攏多數人,打擊少數人?官家之言,真可謂鞭辟入裡。”張叔夜聞言讚歎不已的說道:“朝廷百官,臣知之甚少,但有一忠義之人,臣卻敢以性命相擔保,為官家引薦。”

“哦?是何人競得樞相如此信重?可是樞相知交故友?”

“稟官家,此人臣亦只見過兩面,但其忠義昭昭可見,絕不會辜負官家信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