勿斯里運河,這是溝通地中海與紅海最重要的水利樞紐。

當地人也不清楚,為什麼會有這樣一個名字。總之,那些拿著圖紙,在軍隊明晃晃刀槍護衛下的東方官員都這麼稱呼,當地人也就有樣學樣的這般叫著了。

如今是建業十三年六月,正是這片土地上最炎熱的時候,尋常人出門都可能被曬暈過去,但這裡依舊一片繁忙。

大量的奴隸、戰俘、民夫和商人僱工一同在河裡揮汗如雨,清理著淤泥,繼續拓寬河道。

這般天氣還要讓人毫不停歇,就可想而知,帝國的統治絕對算不上仁慈。

許多戰俘和民夫在水裡長年累月的泡著,下半身都已經腐爛生蛆,但依舊不能停歇,日以繼夜的為了帝國大業添磚加瓦,以血肉填溝壑。

運河裡面的戰俘、奴隸們無不憤恨,但看著站在岸邊抱臂而立的東方高大將軍們,他們又畏懼的低下了頭,唯恐被這些無情的屠夫發現,一頓鞭子抽打下來,使自身在筋疲力竭之外,又多了滿身的皮開肉綻。

這些奴隸、戰俘應該慶幸自己的頭腦清醒,因為站在河邊的兩位將軍,別說是在這片土地,放眼整個大宋宗藩體系,甚至放眼整個世界,也都是無人能擋的猛將,是超世之傑,是風華絕代的不世出之名將。

這兩位身穿紅色戎裝的將領,年輕的就是大宋樞密使的嫡長子岳雲,號稱西征以來,有勝無敗的贏官人。

年長一些的則是楊再興,這是使得神武右軍唯一一次有所小挫的將領。神武右軍,那可是曾經力挽狂瀾,扶大宋於將傾的絕對精銳悍旅,堪稱是戰無不勝,攻無不克。能讓這種勁旅在正面戰場上戰敗一次,就可想而知楊再興究竟有怎樣恐怖的悍勇。以一敵百,那是尋常之舉,千軍辟易都不在話下。

如果這些赤搏上陣,手無寸鐵的奴隸發起叛亂,僅面對這兩名宋軍猛將,就得被殺的人頭滾滾,血流成河。

不過這兩位高高在上的將領倒沒有奴隸、戰俘想的那般無情,楊再興抱臂看著河裡的戰俘,說道:“這一幕讓我想起了前隋修大運河,數百萬民夫泡在水中,死傷無數。”

岳雲不太認可,說道:“我倒是認為牛都護太仁慈了。如果拿出前隋修運河的態度,現在運河的寬度至少是當前兩倍。”

“國內現在風氣太講究仁德了,這未必是一件好事。帝國統治需要冷酷、鐵血、殘忍而霸道。但現在牛都護對這些異族奴隸,比之前隋對中原百姓還要仁慈。”

“楊叔您剛從國內調來不久。可能沒見過當初修這條運河時的盛景,牛都護張貼公告,凡百姓前來疏通運河,管其一日三餐。一時間可謂波瀾狂湧,其來如雲。沿岸百姓拖家帶口住在運河旁。”

楊再興看向下面熱火朝天的人群,不得不承認,自己拿這裡與前隋對比,是非常不類似的。

如果只看那些奴隸和戰俘,帝國的統治的確稱不上得人心。

可是在這一幕發生的同時,帝國的統治也給這裡帶來了蓬勃的生機。

最顯著的一點就是,裡面的民夫都比外面賣雜貨的遊民更強壯,更有力。

沒錯,修這條運河的不只是俘虜、奴隸,還有兩岸百姓以及大量商人、貴族的僕役、奴隸。

這條運河存在的本身,就得到了沿線商人和貴族們極大的擁護。所有人都看得到這條運河溝通西大食海和紅海以後所帶來的豐厚利潤。

所以商人們主動參與協助修繕這條運河,就連兩岸的村子裡,也派出一些遊民,頭頂托盤,在這裡向商人、貴族、護衛、監工們出售水果。

這一幕,在這片土地上是如此的不協調。

旁邊溝壑裡填白骨,埋血肉,岸邊上商人、遊民、婦女、兒童到處頂著托盤吆喝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