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句倒不是威脅,而是給這件事冠以王命大義。

不論怎麼說,大食都是已經向大宋稱臣納貢了。

那有天子的詔令,一切事情做起來都名正言順,甚至可以說是有天命加持。

聖戰可以說是既貫徹神的旨意,又順應天命。

穆格泰菲在名義上必須保持對天子的尊崇態度,立即說道:“當然,這是天子的意志,我們清教徒必定會像尊崇神的旨意一樣尊崇天子的命令。”

“我會以聖戰的名義召集大食、贊吉、亞美尼亞、喬治亞、羅姆蘇丹國、摩爾、法蒂瑪王朝等國家一同出兵,對抗野蠻十字軍的入侵。”

牛皋滿意的點頭,同時說道:“我也會向各藩國傳達天子的意志,一同出兵,擊敗野蠻人對文明體系的侵犯。”

“林鸞,你應該向先知介紹一下,我們的《魯頌·閟宮》,這是在中原最流行的禮樂篇章。”

“公車千乘,朱英綠縢。二矛重弓。公徒三萬,貝冑朱綅。烝徒增增,戎狄是膺,荊舒是懲,則莫我敢承!”

林鸞向哈里發穆格泰菲翻譯著這來自中原的恢宏篇章。

牛皋胸膛筆挺,意氣風發,彷彿再一次回到了那周天子君臨四海,諸夏貴胄,駕乘戰車,痛擊蠻夷,保衛諸夏神聖文明的開拓尚武時代。

這可真是軍人們最好的時代,是諸夏睥睨四方的時代。

穆格泰菲在聽完林鸞的翻譯之後,臉上佈滿了震驚。尤其是當他聽說,這是近兩千年前的東方宏偉篇章,他更是久久不能平復。

兩千年前,先知穆罕默德還沒有降世。

清教徒信仰的的真神還沒有關注到這個世界,人間還沒有信徒。

而在遙遠的東方,這個絲國的先祖就已經意氣風發,英武善戰的擊敗了四方的蠻夷,構築起神聖的文明國度。

他們譜寫了宏偉的樂章,歌頌自己國家的偉大與強盛。文明輝煌而又絢爛,任何蠻夷、邪惡都不敢進犯。

禮樂篇章裡沒有一個字是關於神的內容,全是歌頌他們國君與軍隊的文字。

這在清教徒們看來簡直不可思議,這簡直是對神的褻瀆。

可偏偏這個不敬神明,只歌頌人力的文明,一如既往的強盛,綿延了兩千年薪火相傳。

甚至不是學者,僅僅一個普通商人,一個帶兵打仗的將軍,就能詳細清楚兩千年前先祖的文字和禮樂。

而在清教世界,誰又知道兩千年前自己的先祖是誰,有什麼文明?

穆格泰菲一審視,更加心悸,別說兩千年前,幾百年前這裡還是拜火教、祆教的文明區域,再往前推是波斯人,再往前是遊牧民族。

清教引以為傲的文明,在東方兩千年傳承不息的深厚底蘊面前,是那麼蒼白,那麼淺薄。

這讓這位清教的先知,內心充滿彷徨。為什麼不信神的文明,已經強到了無人敢想象的程度。而神靈虔誠的信徒,卻要向其稱臣納貢,接受其統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