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桓與範思忠看著書上的圖文介紹時,一道清靈的聲音響起:“這位官人若是對車輛感興趣,這本《天工造物》並不合適。其中主要內容是太學院教授的猜想假設,缺乏實際意義。”

“《偃書略記》、《武侯考工錄》、《工肆方技考》、《道藏·經說上》、《道藏·小取》這幾本書更適合,裡面都有歷代以來對車輛無需牽引而自行的實際探索。”

“《武侯考工錄》裡面甚至有我朝工匠推演的諸葛武侯木牛流馬形狀及工藝。”

趙桓周圍所有人都同時抬頭,看向聲音起處,竟然是之前那位撞到侍衛的粉裙少女。

此時她懷抱著幾本書籍站在一旁,從容的侃侃而談。

顯然是範思忠激動的言論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趙桓合上書籍,淡笑著說道:“今人未必不如古人。若是我想要的東西古人曾經發明,不可能被埋沒在史籍。所以書籍裡找不到我想要的東西。”

少女認真的說道:“但沒有一種東西是一拍腦袋便能發明的。先賢若沒有發明齒輪,就沒有車軸運轉。沒有車軸運轉,便不會有車輛前行。找不到車輛前行的動力,就無法順利替代騾馬。”

“聖賢絕學,是我們繼往開來最堅實的後盾,也是我諸夏數千年傳承之最大底蘊,正因此我諸夏才能區別於四方夷狄胡虜。”

聽著少女自信而又理所當然的發言,趙桓面露笑意,說道:“你說的很有道理。能有如此談吐,想必也是出身於書香門第?”

女少女恭了個萬福,說道:“家父太常丞、奉議郎,姓蘇諱京。”

蘇京?

太常丞是管王朝禮樂的,奉議郎更只是個散官,趙桓對這個名字著實沒什麼印象。

吳革附耳在趙桓耳旁介紹道:“蘇京是南北作坊主事蘇熹之弟,其父是我朝宰相蘇頌。”

提到蘇頌,趙桓終於眼神一亮,這是在大宋朝能夠以學識淵博,而與沈括並立的大學士。

既然是名門之後,趙桓興致勃勃地問道:“這位蘇家娘子也對車輛設計感興趣?”

盧維那不滿地說道:“趙公明,你還真是一如既往地目中無人啊。你如果要與人家攀談,應該先介紹自己。你難道在等人家姑娘先說自己的閨名嗎?”

趙桓訝異,問道:“閨名可以隨便告訴別人嗎?”

“當然能啦。從建朝之日起,東京城女子作工數量便不低於男子。連國家律法都規定,在法:父母已亡,兒女分產,女合得男之半。如果連名字都不能提,這些事情怎麼展開?我發現你不僅空泛,而且迂腐。”

範思忠說道:“趙兄只是身居高門,對民間事接觸較少而已。你應該耐心介紹,就像我耐心教你一樣。”

這還真是新奇的體驗。

講道理成天跟一群位高權重的男人在一起,趙桓還真不知道大宋女子居然有如此高的財產權。

果然當婦女在生產中能夠頂起半邊天時,不用打拳,天下也會予以非常高的尊重。

這可是大宋的律法,是趙桓少有的從未乾涉過的地方。居然對女性也有這種程度的尊重與保護。

趙桓心情極佳,拱手說道:“在下趙公明,字永獻,見過蘇家小娘子。”

少女端莊的回了個萬福,溫柔的說道:“小女蘇黛見過趙家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