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五月,西遼的使節最後抵達京兆府。

五國使節都到齊後,鴻臚寺卿沒有立刻舉辦會議,而是邀請各國使節移步至渭河。

夏日炎炎,關中更是乾旱燥熱,各國使節都流了一身汗水,煩躁不已。

西遼、蒙古、金國的使者都是耐寒不耐熱, 有人乾脆不顧形象,脫下了上衣,赤膊前進。

蒙古使節是蒙古大汗的弟弟古兒罕,他頭腦簡單,脾氣暴躁,對一旁的西遼使節問道:“宋人這葫蘆裡賣的究竟是什麼藥?這大熱天的把我們拉出來暴曬, 是想故意折騰我們, 殺一殺我們銳氣?”

西遼使節是蕭斡裡刺, 這是西遼重臣,早年曾經與耶律大石並肩守衛南京,在西遼國內地位僅次於國主耶律大石。

他生性沉穩,見識廣博,所以耶律大石才將前途不明的談判事宜全權託付給他,他個人就實際上擁有代表西遼與大宋簽署一切協議的權力。

身負如此沉重使命,蕭斡裡刺不敢莽撞,謹慎的說道:“以我對南人的瞭解,他們一向心思複雜,善使權謀,恐怕不會如此簡單。今日這般做法必然有更深圖謀。”

這句話深深戳中古兒罕的內心,他立即感慨道:“這些宋人就是花花腸子多,不像我蒙古勇士一般豪邁勇武,以絕對武力碾平一切。”

話音落下許久,也不見蕭斡裡刺,古兒罕惱怒的說道:“你怎麼不說話!難道你對我大蒙古的絕對武力有異議?”

惱怒地古兒罕望向一旁的蕭斡裡刺, 卻見這位西遼使節眼睛瞪得滾圓,臉上寫滿了震撼與驚駭,死死的盯著前方。

古兒罕隨著他視線望去,只見渭水河畔,站滿了無邊無際的宋軍。

十幾萬人戎裝整齊,方陣巍巍,整齊的排列在渭河河畔。人煙如海,方陣連綿,朱旗絳天!

一眼望去,宋軍長矛如林,寒光凜冽,旌旗甲冑,光照天地。這整齊的方陣,彷彿沒有盡頭。黑壓壓計程車卒盡是紅袍玄甲,無邊無岸。

縱然夏日炎炎,古兒罕卻感覺如墜冰窟,心裡的涼氣從內而外,冰凍了整個身體。

這一幕,瞬間擊碎了他對蒙古武德的全部信心。

以絕對武力碾平一切!這是十幾萬大宋禁軍清洗傳達給所有使節的明確資訊!大宋武德之昌隆,態度之直接, 比蒙古還要鮮明。

敢與大宋為敵者,唯劍爾!

在烈日下, 十幾萬禁軍列陣而立, 一片肅殺。

直到走近,鴻臚寺卿唐翊才含蓄的笑著對一眾使節說道:“今日恰逢我朝靜塞軍都指揮使韓使相在渭河閱兵演武,如此盛典,盛邀諸位使節一同觀賞。”

人都帶過來了,你才說邀請?

可是沒人敢多言,渭河沿岸的這十幾萬宋軍列陣森嚴,此時是如此震人心魄。

炎炎夏日,卻讓所有人心生寒意。

這不是名義上的十幾萬軍隊,而是切切實實擺在所有使節面前的十幾萬精銳大軍。

比歲以來,年年大戰的蒙古、金國、西遼,太清楚不過,真真正正的十幾萬大軍戰力該有多恐怖。

而西夏正使、副使更是寒氣從頭涼到腳,政和年間,童貫率領十幾萬西軍就打得西夏幾乎亡國滅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