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落衡如往常一般行禮。

“臣參見陛下。”

嬴政坐在席上,身子微微靠在大案,雙眼深邃的看著秦落衡,而今的秦落衡已是脫去了原本的稚氣,多了幾分英挺雄武穩健端方,但這些還不夠。

他對天下了解的還是太少!

嬴政道:

“尚書司弄得如何了?”

秦落衡道:

“回陛下。”

“尚書司的構建已初步完成。”

“原博士學宮的博士、學士,大多半都在尚書司掛名,也正式被授予了爵位和給了一些虛職,不過因為他們對大秦做出的貢獻和成就尚低,因而爵位都不是很高。”

“不過眼下農家弟子正在整理各地收上來的糧種,以及從敖倉兌過來的糧種,等到春耕時,便會開始著手糧種改良,如果不出什麼意外,一至三年,最多五年,大秦糧種就會有顯著提高。”

“至少會比今年增收數成。”

“此外。”

“墨家,楚墨、秦墨、齊墨,現在也都歸於尚書司,我都給他們各自安排了任務,現在楚墨和齊墨,則是遊走於各地,歸納整理地方工具,將其整理成圖紙,而後定下規格化、標準化。”

“集全國之力,大秦的手工業效率,今後定會大幅提升。”

“陰陽家則跟宮中日者合作,在重新核對顓頊曆法,同時開始有針對性的推測氣候變化,等到時機成熟,便會每日對咸陽居民公示近幾日的天氣變化。”

“還有名家......”

秦落衡說的很起興,事無細巨,都說了一遍。

作為新任官吏,他自然要對自己官署負責,他也擔心自己做的不夠多,不夠好,從而讓始皇生出尚書司是冗餘官署的想法,因而也是進行了一些有意的誇大。

聞言。

嬴政面色很平靜,彷彿對尚書司的事並不在意,只是微微點了點頭,而後便道:“下月初的巡狩,你有何看法?”

秦落衡一愣。

他卻是有些沒反應過來。

頓了一下,才面露一抹尷尬道:“臣近日一直醉心於官署建立,並未對巡狩之事多上心,因而臣對這次陛下的大巡狩瞭解甚少,所以不敢妄加談論。”

“請陛下恕罪。”

嬴政面色淡然,繼續道:“朕欲讓你同行。”

秦落衡臉上神色一下僵住。

良久。

秦落衡都沒有回覆。

四下死寂。

原本還有些雜音的大殿,瞬間變得鴉雀無聲,四周的宦官也全都下意識屏息。

“你不願去?”嬴政目光一冷。

這等事情,如果落到其他人身上,其他人恐怕早就欣喜若狂了,但秦落衡卻是遲疑了。

秦落衡作揖道:

“臣自不敢不願。”

“只是臣不敢妄自揣測陛下巡狩時日,而臣妻已有身孕,臣擔心臣妻臨盆時,臣作為良人,不能陪在妻身邊。”

“臣自知冒犯了陛下,但臣過往為亡人,在天下一直有一種飄零的感覺,命若浮萍,正是成了家,才有了紮根的感覺,臣或此事不能遵令。”

秦落衡直抒胸臆。

他並沒有說謊,而是實話實說。

如果沒有建立起自己的家庭,如他這般過往的人,都會有一種飄零感,只有真正成了家,有了自己的家庭,那種命若浮萍的感覺才會消散,他也才真正感覺自己屬於這個社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