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看向一旁老實敦厚的公子高,說道:“高,現在扶蘇不在,你當擔負其兄長的職責,朕不在咸陽那些日子,你要監督他們學習,大秦以法立國,你們身為朕的公子更要嚴習法令。”

突被始皇點名,公子高滿臉拘謹,連忙道:“兒臣絕不敢忘父皇叮囑,定日夜叮囑弟弟妹妹學習。”

嬴政微微額首。

隨即他仔細看了公子高一眼,而今的公子高一襲黑衣,模樣甚是挺拔,不過卻是少了幾分英氣,多了幾分木訥,一時間,嬴政不禁想起了秦落衡之前說的話。

悵然道:

“你們記恨過父親嗎?”

聞言。

殿內眾公子臉色驚變,根本沒做任何猶豫,直接跪伏在地,不住的叩首道:“父皇乃兒臣的君父,我們能為父皇兒臣,已經是莫大的榮耀,豈敢記恨君父?”

“兒臣惶恐!!!”

嬴政良久無言。

自語道:

“你們其實該記恨朕的。”

“如果不是朕,按照律令,你們根本不用被幽在宮中,而是能夠將一身所學盡顯天下,也不至於在宮中虛度時日。”

“朕當初的決定或許的確錯了。”

“父皇”諸公子撲拜在地,已然是痛哭失聲。

“父皇不要再說了。”

“父皇的決定,兒臣從沒有過任何怨言,兒臣知道父皇的擔心,也知道父皇的憂慮,身為人子,能為父皇分憂解難已是萬幸,豈敢對君父有半分苛求。”

“兒臣只願多陪陪父皇,從沒有生過其他想法。”

“父皇你萬要珍重身體。”

聽著諸子動情之言,嬴政心中一嘆,而後又看了眼肅然跪地的胡亥,眼中不由露出一抹惆悵,而後才淡淡開口:“起來吧,這段時間朕來學宮的次數的確少了。”

“這次便多待一會。”

“兒臣叩恩。”諸公子連忙道。

然不到半個時辰,便有宦官來傳話,嬴政猶豫片刻,最終還是起身離開了學宮。

望著始皇離去的背影,諸公子良久目送。

半晌後。

公子高突兀的嘆息一聲:“父皇體魄更見艱難矣。”

這句本該令人瞠目結舌,甚至讓外界聽聞會不斷揣測其中深淺的話,此刻卻得到了諸公子一致認同。

以往的父皇是十分嚴肅的,不苟言笑,也絕不會有這般問詢,然而今天的父皇,卻是肉眼可見的疲憊憔悴,今日始皇的發問,對諸公子的震撼是以往從來沒有的。

第一次。

他們感受到了父皇衰老的跡象,也第一次感受到了,原本高聳如雲的巍峨大山,彷彿真有傾倒之象,他們心中生出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慌亂,因而始皇在的時候,他們的心一直都在發抖。

雖然始皇后續又復歸了平靜,復歸平靜的始皇,依舊是無比威嚴的,但他們卻是切實感受到了父皇的老態。

父皇老了。

這讓諸公子不由生出感傷。

公子高良久無言,一絲淚水悄悄的湧出眼角,不過被其迅速的抹去了,他轉頭看向依舊有些不知所措的胡亥,眼中露出一抹冷意,他在宮中多年,深諳宮廷的處事之道。

以往胡亥不乏這些做作姿態,只是受到父皇寵信,因而他也是選擇了無視,然如今胡亥卻是惹怒了父皇,而且他這月來,聽聞了一些傳聞,這讓他對胡亥的越來越不滿了。

......

咸陽宮。

秦落衡沒有料到,自己會被突然召見。

他這段時間一直忙於官署之事,幾乎沒有過問其他事,這次始皇突然召見,他卻是有些不明就裡。

進到殿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