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來想去。

嬴政還是選擇了折中的辦法。

不明立儲君,只是讓扶蘇趕回咸陽主持大喪,扶蘇為兄長,自當操行自己的大喪,其他弟弟也無法反對,雖然扶蘇的寬政主張跟朝臣多有相悖,但扶蘇在朝中人望不低,以及自己平素對扶蘇的期許,扶蘇若是回咸陽主持大喪,定會被朝臣擁立為二世皇帝。

他現在要做的。

僅僅是讓扶蘇能奉詔回到咸陽。

而且讓自己病危的時候,朝中不至於生出大亂,以及讓其他公子在這幾日能相對安分,至於後續,他已經考慮不到了。

但隨即,嬴政又考慮到關中氏族。

若是自己駕崩,讓扶蘇支援大喪,再讓朝臣議立二世皇帝,此舉卻也意味著二世皇帝的人選只能是宮中這些公子。

這無疑會引起關中氏族反對。

這些氏族不乏知曉秦落衡身份的,到時恐會直接在朝中宣佈秦落衡身份,甚至是力推秦落衡上位,扶蘇在朝中雖有一定影響力,但在軍中卻無多少威望。

恐不能服眾!

對於自己駕崩後的善後一事,嬴政考慮了很多,他以往從沒有感覺到,立儲之事會這麼棘手,以至於,他已有些拿不定主意。

良久。

他才終於確定下來。

而在嬴政的心中,已擬好了詔書。

以兵屬蒙恬,與喪會咸陽而葬,會同大臣元老議立二世皇帝!

嬴政虛弱道:“筆,墨。”

說完。

嬴政肅然正容,勉力坐了起來,心中只有一個念頭,一定要咬牙挺住,要將這份遺詔寫完,決不能中途而廢。

他顫巍巍的提筆,向詔書上艱難的寫了下去。

‘兵屬蒙恬,與喪會咸陽而葬......’

胡亥此時已泣不成聲,他跪在地上,不斷抽泣著,不知是在為始皇悲慟,還是為自己將來的命運悲慟,但嬴政此時已顧不上這些了,他強撐著一口氣,顫巍的寫著。

這詔書只能他自己親筆寫。

其他人,他信不過!

嬴騰也跪在地上,眼眶早已通紅,見到始皇如此虛弱,又如何不感到悲痛欲絕?

然而。

嬴政終究還是沒有挺過去。

在寫下‘葬’字後,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頹然的向榻上倒去,夏無且連忙伸手把嬴政給扶住。

嬴政拂袖,掙脫了夏無且。

他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眼下已不僅是冷熱交替,也已是格外的虛弱,甚至於,已隱隱有些握不住筆了。

但那又如何?

他是皇帝!

豈能示人以弱?

他的驕傲不容許這樣!

嬴政繼續坐了起來,握筆的手都在顫抖,夏無且看的一陣心酸,勸諫道:“陛下,或許是臣診斷錯了,陛下還是先躺下休息吧,臣這就給陛下開藥方。”

嬴政沒有理會。

他自己的身體,他自己最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