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看了秦落衡一眼,蹙眉道:“百家中跟儒家走的近的,自然也會受到一定影響。”

秦落衡遲疑片刻。

說道:

“長吏,小子斗膽評價幾句。”

“我不反對朝廷對儒家動手,現在的儒家跟大秦不是一條心,也註定走不到一起,對儒家動手,我完全贊成,但對其餘百家,我持謹慎的態度。”

“禍不當及於其餘百家!”

“這段時間,我跟農家、墨家等幾家走的很近,對他們的近況有一定了解,農家已開始著手培育新糧種,墨家也重新投入到新的研究之中,不少百家已重新走上正軌,若是因儒家而受到牽連,勢必會極大影響到其他百家的積極性,這對大秦並無益處。”

“小子想為其餘百家求情。”

“一來小子不忍其他百家受到牽連。”

“二來小子自己也深受醫家照拂,若是受到牽連,小子恐也不能置身事外,還請長吏替其他博士求情。”

嬴政冷哼一聲。

不悅道:

“這事由不得你!”

“你認為其餘諸家跟儒家走的不近?”

“這只是你自以為是罷了,他們在博士學宮為官這麼多年,難道對儒家的所作所為真不知情?但他們可曾向官府告過官?”

“沒有!”

“知情不報,按律本就有罪。”

“如何能夠寬恕?”

“就算他們有心悔改,但錯就是錯,錯了就要受罰,我以前的確縱容過你幾次,但也只是縱容你一人,而今想讓我為其他百家,成百上千人從輕發落,你覺得你有這個資格嗎?”

“博士學宮內的學派都會受罰!”

“你甚至也不會例外。”

“只不過你前面說了,見到了儒生去六國貴族的府邸,或許能夠網開一面,但其他人可從來沒有說過這些,他們甚至還會刻意包庇儒家的種種惡行,甚至是互相為伍。”

“這豈能輕恕?”

“你有仁善之心,固然可貴,但一味講仁善,說一些大而不當的話,那不如不說,你前面說要樹立一種制度,對百官進行約束,但眼下卻是見不得農家、墨家受罰,這豈非失了公正?”

“人無信不立,業無信不興,國無信則衰。”

“你的仁善夾雜著私心!”

秦落衡臉色一白。

作揖道:

“小子受教了。”

“小子只是不想農家、墨家受到儒家牽連,以至他們這段時日所做之事,功敗垂成,不由過度關心,反倒失了公允,多謝長吏為我撥清迷霧。”

秦落衡恭敬的行了一禮。

嬴政漠然道:“你眼下的確成長很快,甚至出乎了我的意料,但只是大方向上的,私行方面,你依舊做不到‘無情’。”

“小善如大惡,大善似無情,世間很多人都聽聞過,但真正能做到的其實屈指可數,因為真的落到自己身上,很多人都做不到所謂的公平公正。”

“但天下要的就是公平公正!”

“徇私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有的甚至只需張張嘴,世上便有大量財物利益送至,但能在外界這麼多誘惑下,依舊保持著內心的堅守,繼續秉持公平公正,而這更顯難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