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危矣。

陳嘉鼎這句話說的陳景和明顯一怔,隨後言道:“嘉鼎兄,你我雖非老友,卻也有一分故交在,什麼話就別藏著掖著了,還是直說吧,我,有什麼危。”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殿下身為太子,身系社稷江山之重,乃是真龍,卻嬉戲於淺灘。”

陳景和揚起手來打斷:“嘉鼎兄想說的,是東莞縣出口芙蓉花的事吧。”

雖說前幾日裡陳景和也被這事嚇的不清,可他到底不是個傻子,只是年輕了點,現在陳嘉鼎深夜從廣州趕來東莞,為的除了這件事,還能是什麼事?

見陳景和自己道破,陳嘉鼎也可大膽直言,故而點頭應了下來。

“殿下,東莞的情況非同一般,不可輕觸。”

“什麼叫非同一般?”陳景和冷哼一聲:“說難聽點就是罪孽深重,嘉鼎兄,你陳家乃是廣東商界執牛耳者,東莞向南洋以及阿拉伯人販賣芙蓉花的事,我不信你不知道。”

陳嘉鼎坦言道:“臣自然是知道的。”

“所以說,你之所以大半夜來攔我,是不是你們陳家在這一塊也有利益?”陳景和冷笑一聲:“想勸我停手,別擋了你陳家的發財大計。”

“萬沒有此事!”陳嘉鼎驚的站立起來,連聲急道:“這種事,我們陳家從沒有做過,更沒有從芙蓉花中賺過哪怕一兩銀子。”

陳景和看著陳嘉鼎,片刻沉默後問道:“既然沒做這生意,你攔我做什麼。”

“我的太子殿下,哪怕我陳家不做,我還是得攔您啊。”陳嘉鼎重新坐下,側著身子苦苦相勸道:“東莞的情況或者說廣州的很多情況,不單單只是您看到的,內裡還有很多錯綜複雜的事一時難以道明。

您剛來,臣是真不希望您一腳踏進這深水潭裡啊。”

“呵。”陳景和笑出一聲:“怎麼,這深水潭裡有鱷魚不成?”

“有,而且不止一條。”

陳景和更是不屑:“那又如何,你剛才還說我是真龍呢,龍,會怕鱷魚嗎,管他是什麼深水鱷魚,犯了國法一樣要殺。”

看陳景和執意要做這事,陳嘉鼎急的腦門上汗珠密佈。

“殿下,這...哎呀,牽一髮而動全身。”

“什麼牽一髮而動全身,嘉鼎兄夜訪來此,你我何不坦誠相待。”陳景和歲淺,不喜歡這種打啞謎般的談話,年輕人加上自小又生活在禮法改制後的國家,習慣上要更直爽些。

“有什麼話是不能和我直說的嗎?”

陳嘉鼎便深深嘆了口氣,而後問道:“那臣想先殿下直言告臣,您來此,究竟為何而來,只是為了徹查東莞縣種植售賣芙蓉花的事嗎?”

陳景和愣了一下,搖頭道:“那倒不是,父王沒交代我此事,只讓我來東莞赴任,不過如今查了財政的賬後,我覺得父王應該是此意吧。”

陳嘉鼎苦笑:“若是大王要查此事,完全可以讓您做欽差或者點一個剛正不阿的欽差來查,何必勞您千金之軀呢。”

“這...可能是父王也不太清楚此間之事吧。”

“天下大事,豈有閉塞聖聽之理?”

“那若是廣東的錦衣衛司都是貪贓枉法之輩。”

陳嘉鼎搖頭:“您覺得,這可能嗎。”

這下陳景和也拿捏不定起來,困惑言道:“你是說,這裡的事,父王他可能是知道?”

“不是可能,而是必然。”

“那你的意思就是說,父王他明明知道,卻故意縱容了?”陳景和麵露怒氣,勃然起身喝道:“我父王一生,起於三法司之出身,畢生尤尊律法,怎麼可能放縱此間之事,你如此汙衊父王,當治大不敬的罪過!”

這話若是旁人去聽,必然被一句大不敬嚇的魂飛魄散,可陳嘉鼎反而不似剛才被陳景和懷疑時驚慌,言道。

“大王當然不會放縱,放縱的都是地方罪孽深重的官員罷了。”

“那不就......”陳景和脫口接話,只說三個字就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