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哪裡開始說呢?”

陳雲甫陷入了深思之中。

“十五年吶,這個局十五年太長了,本輔一時間都不太清楚該從何說起,那就一點點的從頭捋吧。”

這一刻,朱棣和姚廣孝都坐直了身子。

他們都有太多的疑惑想要得到解答,尤其是姚廣孝。

十五年的局?

那豈不是說,陳雲甫還在天界寺的時候?

簡直是天方夜譚。

“十五年前,我做了一個夢,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裡的故事已經不清晰了,我也記不太清楚,只知道那一覺醒來,渾渾噩噩。”

“一個叫慶池的師侄敲開了我的房門,喚醒了我。”

“推門的那一刻,我彷彿看到了一個新的世界,那是,洪武十五年!”

“慶池帶著我去大雄寶殿,告訴我,寺廟內來了一位奇人,主持讓全寺的僧人都去聽講奇人傳道,那位奇人,叫做道衍,也就是師兄你。”

憶起前塵往事來,姚廣孝的臉上也露出三分笑容。

他更加的專心致至,聽著陳雲甫繼續向下陳述。

“那時候我真的沒怎麼多想,我見到師兄的第一眼,就驚歎師兄是位奇人,想著這輩子若是能跟著師兄,一定可以飛黃騰達、出人頭地。”

姚廣孝笑道:“師弟太謙......”

“不要打斷我,我會記不清楚的。”

姚廣孝頓時噤聲。

滿意笑笑,陳雲甫繼續說道:“可是師兄啊,師弟我是一片真心對你,你卻對我好生欺瞞,利用我,那時候你在大雄寶殿裡說,伱是雲遊十幾載第一次來到金陵。

我當時真信了,結果轉過天我帶著你逛天界寺的時候,你卻露出了馬腳。”

“還記得那個元史館嗎。”

“你在元史館外的涼亭和幾位編修在一起聊天,聊到了天界寺的前身,聊到了元史,聊到了龍翔集慶寺(天界寺前身)第一任主持的身份,當時師兄你說,他是圖格魯克國使團的副使。”

“全天下,只有金陵有元史館,還是在洪武四年之後,由李善長修建編修的,這段偏僻的外國史,連那幾位編修都是咂摸透了整部元史才知道。”

“你若是知道天界寺的前身還有情可原,但連這麼偏僻的事都知道,只有一種可能,一,你在洪武四年後來過金陵,二,北平的元朝皇宮你去過,而且在那裡看過很多書!”

“我本來以為是第二種,結果你才剛來就說,孝慈高皇后的身體快要不行了。”

“你是在賣弄自己學究天人、精通天象。”

“可惜啊,我這人最不信這東西,你一說這話,我就篤信一點,你來過金陵,不僅來過金陵,你還在金陵生活過很長一段時間,至於是誰讓你來這生活的,除了燕王,還能有誰。”

“你為什麼要撒謊,因為你有見不得人的東西不敢將之大白。”

“你想演戲,我就陪你演戲。”

姚廣孝忍不住說道:“所以你才在貧僧面前,動輒就裝出一副很吃驚的樣子,讓我認為你只是一個尋常孩子。”

“我不這樣,你會帶我去皇宮嗎?”

“我不去皇宮,這盤棋,怎麼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