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溫的情況很快就查了一個水落石出,在大獄中,張溫把自己所知道的所有事全部如實吐了出來,並沒有硬抗。

抗什麼呢?

既然已經知道了自己是被朱標抓的現行,還抗?

是供出同僚的下場嚴重還是和朱標作對的下場嚴重,這利弊,張溫心裡能算清楚。

五軍府這些年有哪些人受賄、哪些人貪墨軍費的罪證很快就送到了陳雲甫面前。

案子是邵質親自審的,所以陳雲甫也不擔心會走漏風聲,讓其他人知道。

“這份名單......”

邵質指了指罪行累累的供詞,面上帶著一絲惶恐。

熟料陳雲甫在看了一遍後卻是絲毫沒有反應,只說道。

“張溫貪汙軍費,罪不可赦,即刻明正典刑,斬首示眾,其所有贓款進行追繳,籍沒其家產,親眷自謀出路吧。”

不妄興株連大獄是新《大明律》的核心條款之一,這也是經過朱標允許的。

其實無論是朱標還是朱元璋,都反對株連,只是朱元璋後來變了而已。

朱元璋還只是吳王的時候,親口和李善長說過:“法有連坐三條,豈不是太過分了嗎”

李善長答:“(漢)高祖起於草野,豁達大度,不胡亂殺人,五年便成了帝王基業。”

朱元璋甚以為然, 於是開國後定下《大明律》,除謀逆外, 絕不株連家人, 後面的, 是朱元璋自己加的私刑。

張溫死了,五軍府也沒有鬧騰出任何動靜, 大家似乎是心照不宣的將張溫作為了替罪羔羊。

查,固然是不會接著往下查,包括在五軍府設定都察院的事也不可能去做, 但朱標還是給五軍府敲了一記重重的警鐘。

從永樂二年開始,大明朝的軍費由兵部接手。

京營、邊疆到底有多少兵額,兵部進行全面清點,包括晉、燕、楚三藩衛一樣在內。

每年兵餉和賜布,兵部派人直接到軍營去發, 五軍府不在接手。

能歸到五軍府領導的, 只剩下各省都司軍屯衛所。

誰都知道這是奪權, 可知道又如何。

徐輝祖倒是想找朱標說些什麼, 可後者直接將張溫的供詞放到了徐輝祖的面前。

大驚失色的徐輝祖什麼也說不出來了。

“當年郭桓案的時候, 父皇暴跳如雷,甚至一口氣誅殺了六部;浙江、直隸、江西三省所有官員,魏國公, 好自為之。”

當著徐輝祖的面,朱標把張溫的供詞燒了一個灰飛煙滅。

“朕和你們很多人都是手足兄弟,朕不想看到手足相殘的那一天, 輝祖,去替朕, 安撫好兄弟們。”

冷汗涔涔的徐輝祖拜倒在地:“臣, 叩謝吾皇慈恩。”

五軍府瞬間就老實下來。

對這種局面,陳雲甫也不得不佩服老大哥的手段。

很多時候,不是一定要全靠掀桌子來實現自己的目的,是, 掀桌子確實痛快, 也很爽,但掀了桌子,別人沒飯吃,自己就有飯吃了嗎。

跟著烏鴉哥, 三天餓九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