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爾聽兩句也沒什麼。”朱元璋睨了陳雲甫一眼,不滿的哼了一聲:“你小子鬼精鬼精,看起來老實本分,卻是一肚子的心眼算計,標兒也是你攛掇的吧。”

“啊?”

陳雲甫當然要裝傻,聞言不明所以道:“太子爺有事?”

“別跟朕來這一套。”朱元璋毫不客氣的撕下陳雲甫的虛偽面具:“廢徭役、復商籍,你敢說這兩件事不是你提的?”

“哦,是臣提的。”

陳雲甫見糊塗裝不過去,便坦然的一口承認,又差點沒閃到朱元璋的老腰。

“那你還敢跟朕裝糊塗!”

朱元璋氣的瞪眼,就見陳雲甫一臉無辜的攤手說道:“陛下,臣好歹也是您的文淵閣大學士,天下事務何其多,需要和太子爺通風彙報的也不少,您不說明白,臣愚鈍,哪裡猜得到。”

“你愚鈍,天下就沒聰明人了。”

不爽的哼出一聲來,朱元璋將朱標拿道關於廢徭役、復商籍的奏本著寶祥送到陳雲甫面前,言道:“標兒寫的,你自己看吧。”

陳雲甫哪裡還用看,這奏本里的章程全是出自他手自然是瞭然於胸,不過面上還是裝模作樣翻看了幾眼,而後面視朱元璋言道。

“臣看完了。”

“你說你咋想的。”

朱元璋一說及這事就氣不打一處來,斥責道:“廢徭役?你知道我大明工部一年的用度是多少嗎。”

“去年是三百七十六萬四千二百兩。”

陳雲甫張口就來:“其中漢江段因為疏河沙用了十八萬七千兩、糧食十一萬四千五百石,動用民夫六千九百四十人,死了十七人,撫卹二百五十五兩銀子、一百七十匹絹布和十七頭耕牛。

江西的贛江用了......”

“行了行了。”朱元璋揮手打斷道:“朕差點忘了,你記憶出眾,什麼事在你那過一遍就能記個大概,錢糧花費、物資排程都了熟於心,要不然,也不能把咱大明這麼大一個國家操持有度。

朕更不會放心的把通政使司交給你,所以你就別在這和朕炫耀了,咱們還是說回廢徭役的事吧。

這幾年,咱們大明還算是風調雨順,但工部的花銷為什麼一直居高不下,就是因為咱們地大物博的同時、天災也從未斷過。

不是水患就是山崩地動,貴州土司才剛剛平定,朝廷大軍都還沒走呢,就因為一場山崩,又多了幾千吃不上飯的土民,抄起刀槍就又做了反民。

你說,朕敢不給工部錢嗎,不給工部錢,天災就會變成人禍,到時候我大明處處都是反民了。

國家緊張,這點朕不說你自己也應該心裡有本賬吧,廢了徭役,工部明年的預算奏疏敢拉到一千萬兩你信嗎。”

“臣信。”

“那你跟朕說,多了足足六百二十三萬五千八百兩的虧空你從哪裡給朕變出來。”

這朱元璋也夠調皮的,這時候還不忘向陳雲甫炫耀一下他的記憶力。

不只是你一個人能記住這些數,他朱元璋敢日御三朝,晝閱千本,也是有常人不及之處的。

可惜陳雲甫是個不‘懂事’的官,壓根沒有拍老朱馬屁的打算,直接接話往下說。

“所以臣進言復商籍。”

“光憑一個商稅,國朝就能補足這些虧空了?”

朱元璋不置可否,以其幼稚。

“商稅初設,確實可以解決掉一些財政緊張,但那只是初期,一旦朝廷允許商人的出現,就必然要給商人以生存之土壤,假以時日,商人越做越大就會和地方官員勾結,到那個時候,你跟朕說,我大明還能收上稅嗎。”

這裡需要補充一句題外話,大明是有經商者的,只是這個商和咱們認知中的商不是一個概念。

比如小攤小販、開幾個酒樓飯莊、經營個糧號、古玩字畫店之類的商人是有的,但他們都不是正經的商人,因為除了這些產業之外,他們都必須做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