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雲甫遂不再多言,轉身去了文淵閣,那小太監又在原地待了一陣後方才回轉乾清宮。

乾清宮裡,朱元璋埋頭看書,寶祥站在身後百無聊賴。

小太監跪在地上叩首:“皇爺,大學士請安後就被奴婢擋回去了。”

“嗯。”朱元璋揮退小太監,說道:“那小子這兩天都幹什麼了。”

寶祥知道這是在問自己,便弓下腰回答道:“昨日傍晚,小大師買了些酒肉去了邵質府上拜會,期間,吏部右侍郎田士恭也去到了邵質府上,不過很快就離開,並未留下吃飯。

然後今天一早,小大師就去到通政使司轉了一圈。”

“人倒是老實。”朱元璋呵笑一聲:“也是,這才是第一天,再給他點時間,估計就該浮起來了。”

少居高位,大權在握,朱元璋就不信陳雲甫真就能定力十足。

真正的誘惑可還沒開始呢。

陳雲甫在文淵閣忙活了一個下午,等到所有事都辦完後才離開,不過沒有回家,而是先去了一趟太子府見朱標。

後者對於陳雲甫的到來明顯有些意外。

“孤還以為你此去侍候父皇,沒時間來孤這了呢。”

“哪能忘記老領導不是。”陳雲甫空著雙手來,光憑一張嘴,也實在是臉皮厚。

朱標已經對陳雲甫的厚臉皮見怪不怪,他和陳雲甫相處了那麼長時間,所謂的老領導一詞什麼意思心中也是明白。

“怎麼樣,今天第一天上值感覺如何?”

朱標笑眯眯的看向陳雲甫問道:“文淵閣大學士兼領通政使司,說實話,孤若不是還有個六部五寺的差事做著,連孤都要敬你三分薄面了。”

後者當然知道朱標這是在拿自己開涮,不過卻是嚴肅較真的回應了一句。

“是啊,連殿下您都要給下官三分薄面,那在這金陵城內,下官如今已經可以無法無天了。”

朱標微微錯楞,沒想到一向謙虛謹慎的陳雲甫會說出這麼‘輕狂無度’的話來,可很快朱標便明白了陳雲甫的意思,沉吟道。

“你是在擔心...捧殺。”

“昨晚上吏部右侍郎田士恭來找下官呢。”陳雲甫一點都不打算在朱標面前藏掖,坦誠道:“咱們這位田侍郎出手很大方,一張口就問下官對浙江、江西三省的吏務有沒有想法。”

朱標的臉色頓時一僵。

這算什麼,權力的私相授受嗎。

“下官年紀輕輕,要說有什麼能力,那也是陛下和殿下抬舉錯愛,何德何能少居高位。”

陳雲甫一揖到底,言道:“通政使司這個位置下官坐的是如坐針氈,一覺醒來就有如履薄冰之感,所以殿下就不要再笑話下官了。”

“聽你這麼一說,孤現在也覺得這事有些意思了。”朱標吹一口熱騰騰的茶碗,點頭道:“你懷疑,父皇是想要試你?”

“下官不是權臣,下官也從未想過要做權臣。”陳雲甫滿臉嚴肅,撩袍下拜頓首道。

“下官只求能有機會報答陛下和殿下的知遇之恩、賞識之恩、提拔之恩,願竭盡心力為陛下和殿下效命,為我大明朝盡忠職守。”

“可官場之上雲波詭譎,下官少不更事的歲數入得仕途,難免會有疏忽大意的地方,所以下官有個不情之請。”

朱標頷首道:“你我之間有什麼都可直說無妨。”

“下官請,日日自文淵閣下值後可以到殿下您這請示彙報,順便,也請殿下在太子府給下官留一間棲身之所。”

朱標瞠目,許久後撫掌大笑。

“父皇誇你才思敏捷、聰明絕頂,今日一看果然如此,你小子的心眼也太多了些,就不怕壓的自己不長個啊。”

“好,孤同意了,日後有什麼事,就讓父皇衝孤來吧。”

朱標走到陳雲甫面前,伸出自己的手。

“行了起來吧,孤拉你一手。”

陳雲甫差點淚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