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質還不知道田士恭的來意,所以坐下後就說了一句:“田侍郎今日得閒登門,便就留下來吃頓便飯,讓老夫盡到地主之誼,和田侍郎飲得幾杯薄酒、閒話三兩家常。”

聽這些古人文雅就是墨跡,這若是陳雲甫,四個字就能說明白。

你來幹啥?

田士恭當然想要留下來,不過看到陳雲甫似乎不是太想自己留下來的樣子,便擺手拒絕。

“不了不了,下官此來一為找大學士當面彙報浙江三省官缺之事,二來也是拜訪部堂,只是這次不請自來,有叨擾的地方還望部堂見諒。”

說話間從袍袖中取出一個錦盒放到桌上:“初次登門也不知道部堂喜歡什麼,便自作主張備了一份薄禮,還望部堂不要嫌棄。”

錦盒開啟,內裡是一尊玉觀音。

晶瑩剔透、色澤明亮,陳雲甫不懂玉但也看的出是一塊好物件。

陳雲甫想著,如果自己在家的話,這尊玉就是送給自己的了。

而且田士恭說的也夠明白,初次登門拜訪,總不好兩手空空吧。

玉這個東西,貴賤價值不好把握,和古玩字畫一樣,拿來送禮可真是最合適不過,這叫什麼,雅賄。

邵質臉上微笑依舊,只是開口拒絕:“田侍郎真是太客氣了,心意呢老夫領了,東西還是請帶回去吧。”

“這。”

田士恭正猶豫著,陳雲甫開了腔。

“田侍郎要不留下來吃頓便飯再走?”

話是留人的話,語氣卻不是挽留的熱情,田士恭知道陳雲甫有些煩了,哪裡還敢耽擱,連忙起身告辭。

“下官家中還有事,今日就不在此多待了,下次、下次再來拜會。”

說著就要轉身離開,陳雲甫喊住。

“田侍郎落了東西。”

不僅人要走,東西更得要帶走。

“對對對,你看下官這記性。”田士恭這還不忘替自己遮臉呢,回過身來拿起東西邊走。

無論是邵質還是陳雲甫都沒有相送。

直等到田士恭走後,邵質才看向陳雲甫說道:“賢婿,田士恭這是?”

“來找我的。”

陳雲甫苦笑一聲,將這田士恭的來意說出,最後提起三省官缺的事來。

“岳丈怎麼看?”

邵質沉吟一陣後笑言道:“田士恭這是給賢婿你送門生呢。”

“是啊。”陳雲甫搖了搖頭,嘆氣道:“叔父說的可是一點都不假,孩兒這才剛剛調往文淵閣,就有人坐不住,上趕著要拜入孩兒門下了。”

田士恭說的話不難理解,他是吏部右侍郎,分管三省吏政,而今三省又有大量的官缺,所以田士恭才會說‘若是大學士有所示下那更是再好不過’,這句話就是向陳雲甫表態,如果陳雲甫想安排些自己人到三省任職,那麼他這個分管三省吏政的右侍郎一定服從落實。

官場上你幫我我幫你,大家都好,陳雲甫只要認了田士恭的一片心意,那麼田士恭自然也就算是成了陳雲甫的人,順勢便可拜入門下。

自此搖身一變,也就成了陳黨之人,說出去,那也是找到組織、有了山頭背景的人。

“賢婿沒有同意?”邵質打趣道:“怎麼說,那田士恭也是一個吏部右侍郎。”

“這種一門心思只想著跑官要官,為自己謀求政治資源的官僚,孩兒哪裡敢收。”

陳雲甫搖頭一笑。

“由他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