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在京城的日子越久,宋七難言的升起一股寂寞和空虛。

不是這樣的日子不開心,而是他開心的有些淺薄,和妻兒在一起的時候他開心,和朋友喝酒玩樂的時候他開心,下值的時候他開心,有時候覺得自己的差事清閒他也開心。

但是就算是這樣的日子,他從前尚且心心念唸的想去當個大俠,現在更不消說。

許中說的話他聽進去了,他是有些中二,他也依然覺得自己是個大俠,但是他知道他這一去對於妻兒的影響。

肅州是邊線,往西往北都是胡羌外族,時常發生摩擦,龜茲高昌也蠢蠢欲動,向大晉的朝奉已經停了三年,只是皇帝一直忙著官學麥種騰不開手,他宋七也不是小孩子,不會不明白這些東西代表著什麼。

肅州已經不再是那個風平浪靜的肅州,現在的肅州硝煙漸起。

宋七夫人這個時候還沒睡下,因此外面傳來的聲音很快就驚醒了本來只是靠在桌子上淺眠的人。

“你剛才急匆匆地去哪了?”

宋七難得的沒有像往日一樣沒心沒肺的笑開,而是看了一眼油燈和蠟燭下,神情溫柔的妻子道:“蕙娘,我想去和陛下請旨,前往肅州,今日已向陸大人遞了摺子。”

宋七夫人很是驚訝,她轉頭問:“夫君可給父親和祖父稟告了嗎?”

宋七搖了搖頭,臉上是前所未有的成熟:“父親不會想讓我去的,祖父也暫時顧不上我。”

說罷轉頭看了一眼自己生活了二十幾年的地方,神色裡添了不知名的沉重,好像從前那個鬥雞遛狗的紈絝少年已經開始慢慢長大了。

“我如今馬上要到而立之年,昌珉也已經四歲了,總不能一輩子在這麼混下去。”

宋七夫人不理解,眼裡甚至有兩分譴責,覺得宋七又在胡作非為,就像往常喜歡和朋友出去玩一樣。

她看著宋七道:“夫君,既然祖父他們都不同意,為什麼你一定要去呢?在京城不好嗎?現在咱們在府裡的待遇都可以追得上大嫂他們了。”

宋七反駁:“京城有什麼好?”

宋七夫人一愣,眼睛盯著宋七,宋七也直視著妻子的眼睛道:“肅州又有什麼不好?在京城平安無虞,但只能惶惶度日,我不想和祖父大哥一樣,在朝堂上刀光劍影,也不想和父親一樣,將軍之子卻終其一生沒有上過戰場。”

“蕙娘,我應該去京城外面,我其實早就後悔了,如果當年有反抗祖母的勇氣,時至今日,哪怕我只是一草莽,但劫富濟貧,也遠比在京城裡快活自在。”

宋七夫人難以置信,她繼續搜尋理由:“夫君若是以後想要出去玩,妾身定當不會攔你,這京城如此之大,夫君還有很多地方可以去。”

宋七伸手握住妻子的手:“蕙娘,如果你想待在京城,我就把我們這一房能拿到的東西,還有我名下的所有東西都留給你,若是出事,你也儘可以去找我的那些朋友,雖然他們大多不靠譜,但是隻要你找上門,他們一定會幫你。”

“就算他們幫不了你,再過幾個月夏青他們夫妻肯定也要回京的,你也可以去找他們,他們都會出手。”

宋七夫人聽著宋七這如同臨別的話語心裡更是焦急,但仍是此刻,她也覺得自己的夫君在耍小性子,就和以往鬧著要去闖蕩江湖沒有什麼兩樣。

她很久沒有仔細打量過自己的丈夫了,宋七還是那個中二少年,也依然讓人不放心,還能幹出大半晚上擾民的事情。

但是宋七不管是曾經還是現在,都是一個有志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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