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齊齊地看著她,她頓了頓還是低著頭向前走去。

只是腳步艱澀,說不出的惶恐不安,又抹不掉的一往無前。

胡司正也打量了一眼這個或許是第一個來登記的人,暗自點了點頭,朝著後面走去。

那人走到女官登記的面前,吭哧吭哧不開口,但是剛剛對著幾人很是冷肅的女官,此刻卻都柔和地朝她笑了笑。

夏青姑姑早上可說了,要是招不夠人就是她們的本事不到家,雖然胡司正也給她們說那是夏青姑姑嚇唬她們的,可是那是夏青姑姑誒。

一個宮正司女官輕柔地問道:“女郎可是想要報名。”

女子這才點了點頭,然後小聲地道:“我,我可以嗎?”

那女官就輕柔地道:“女郎可識字?”

女子看了在場的幾人一眼,胡司正和史司正早就悠哉悠哉地喝茶去了。

她輕輕點點頭,女官就道:“那女郎可符合佈告上的要求。”

女子急急地點了點頭,女官笑了笑,坐下拿起筆道:“那女郎還不快把戶籍給本官?”

女子連忙拿出布包中的戶籍往過一遞,看著女官對著戶籍寫上了相應的資訊,最後看著戶籍上邵氏二娘子道:“女郎可要給自己取個名字,若不取,本官就給女郎記上邵二孃。”

邵二孃愣愣地看著女官幾下就把自己的資訊登記完了,她看著有些眼眶發紅地道:“邵憐。”

女官一頓,邵憐,少憐。

但她還是提筆寫上邵憐二字,後面註明萬年縣大源鎮邵氏二孃。

然後對著邵二孃道:“如此已經好了,女郎只需八月三日在辰時在朱雀門等候便可,到時有人領著女郎進宮。四日和五日則是選考,若是女郎透過,就會有懿旨。”

邵二孃,不邵憐看著女官遞過來的籍書,使勁捏了捏,才小聲囁喏地開口道:“被休棄的女子……”

女官們對視一眼,都目光溫和地看著她道:“只要與佈告上相符即可。”

邵憐又低下頭道:“我只會一些藥材名,認識的字不多。”

那登記的女官就嘆了一口氣道:“那女郎不如這十幾日好好讀讀經義,尤其是論語。女郎既學過要學,當也知數術。”

邵憐看著幾個女官,忍著淚點了點頭,然後低著頭轉身走了,湊熱鬧的人中顯然又認識她的。

低聲議論道:“好像就是前些日子被休回家的那個邵二孃,聽說可憐的很。”

旁邊的一個老太太顯然很喜歡這種八卦,略帶著同情地道:“她家那個男人原來對她可貼心了,誰知道出門一趟竟然給摔死了,她婆婆想讓她嫁給那男人的弟弟,邵二孃不願意,她婆婆就把人趕出去了,一分錢都沒給。”

說著還捅了捅旁邊的一人道:“你們不就住在邵大夫對面嗎?”

那人小心地看了一眼周圍,然後才小聲地說道:“邵家的嫌棄丟人呢,讓她住在雞棚旁邊,說是準備慕色個走商的,準備嫁出去當小妾呢。”

那老太太就嘖嘖嘖兩聲,罵了幾句,然後道:“你別說,那邵二孃要是真能進宮做什麼官,那以後可威風著呢。”

說著下巴朝棚下仰了仰,她們偶爾也能看見大家小姐,但是說起來她們還真是覺得這些女觀念好像更精神些。

女官坐了一上午,背挺的筆直,幹事也有一股子別的女子沒有的利落。

這幾年被夏青調教的,身上的宮女怯懦氣也不見了,看著可不威風嗎?

邵憐走後,場面上又靜下來了,只餘下一群看熱鬧的人,女官們也不在意,繼續端坐在座位上抄夏青早上給佈置的女官選考要求。

夏姑姑說要是可以還是要多貼幾個地方比較好。

其實看熱鬧的人裡面也有很焦心的,一個十五六歲的女子看著身邊的姑姑道:“姑姑,這麼多人怎麼辦,我豈可出去拋頭露面?”

身邊的姑姑也一臉憂愁的望著外面,有些遲疑地道:“小姐,不如我們回去再和老爺夫人說一說,這宮裡又豈是那麼好進的。”

那女子紅了眼睛道:“母親日日與我說這些事情,還是皇后也不過是從宮女爬上去,不就是想讓我進宮嗎?姨娘竟也不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