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濟看著眼前這個得意弟子,身邊站著的是許中的師弟也是和他住同一間院子的,叫許笠,師傅說希望他能立起來就行。

因為許笠和許中實在是有些不一樣,他性情軟和,還有些單純,看著確實都不會覺得他是個聰明人,但笑起來會有兩個酒窩,不得不說很討喜,所以雖然單純但是在宮裡受的欺負還沒有許中多,而且這個小師弟才十歲,進宮三年。

但也是真單純,許濟看到跪下的許中,看了許笠一眼,發現許笠根本沒看他,竟然還對著許中笑,許中自然也看到了,他……

他也還是對他稍微笑了笑,然後用眼神示意他出去,許笠單純,但是在宮裡活著看人臉色是必備的,於是立馬就躬身行了禮之後退出去了,因為許濟對他說的最多的就是多聽師兄的話。

其實這也是許濟為什麼讓他倆住一個院子的原因。

許笠其實並不符合許濟挑徒弟的要求,但是他偶然有一天看見了,覺得很閤眼緣,雖然他差點,但也算無父無母,其他的都可以慢慢交,於是就收下了,收下之後的許濟幾乎每天都在後悔,他真想把那個一時心動的人掐死。

怎麼辦呢,二徒弟不能交,只能把他交給大徒弟了。許中也是明白師傅的意思的,平時也對許笠多有照顧。

但是許濟看著這一幕還是氣了個倒仰,這一個個的,這一個個的,許濟原本心裡的怒氣被這兩個弟子又氣的衝散了不少,但還是沒忘為什麼會在這裡等許中。

“小許公公回來的挺早啊。”

許中頭皮一緊,他最害怕的就是師傅陰陽怪氣。

“師傅,她是……幫過徒弟之人。”

許濟:“哦,久仰大名了,是當初傳流言的小宮女吧?”

許中現在全身上下都繃緊了,他總算記起還有這麼一樁事了,他都以為過去了……

“師傅,她只是想幫徒弟,是徒弟讓她做的。”

許濟臉色卻更沉了,放下手裡的茶杯道:“你倒是挺護著人家啊,人家知道嗎,人家要是知道了樂意嗎。”

許中心裡一痛,許濟是誰,皇帝身邊的第一人,那戳心窩子也是一戳一個準。

許中眼眶都有些紅,他哀哀的叫了一聲:“師傅……”

許濟卻更氣了,道:“我原想你是個聰明的,沒想到你比你那師弟還不如,就是個蠢東西,你是個什麼樣的人,人家是個什麼樣的人,別看你在宮裡好像是都給你兩分面子,而她是個小宮女,但人家挺過幾年出宮去了,你可是要在宮裡待一輩子的。你仔細思量著,別有一天因為這些個小心思掉了腦袋。”

許中心中不是不明白這些道理,可是他真的能控制嗎,他能控制住自己不去想她嗎,他能控制住自己一靠近她就跳動的心嗎,他抬頭對著許濟道:

“師傅,徒弟只是感謝她,想在宮裡迴護她一二。”

許濟就冷哼一聲:“迴護一二,說的到是光風霽月,你自己心思你自己知道,這種掉腦袋的事都做的出來,趁早回你的司禮司去,也省的別人看笑話。”

許中到底忍不住眼眶裡的眼淚,他對許濟磕了一個頭後道:

“師傅,徒弟從不敢有奢念,只是情難自禁,再無其他妄想。”

許濟到底很喜歡這個徒弟,雖然最開始是因為合適,但是這些日子他能幹,且對他很孝順,對許笠也很幫襯,雖說不到患難時刻終是不能夠考驗人心,但平常能如此他也該知足了。

正是因為如此,他才那麼生氣,才忍不住想要罵醒他,情是那麼好沾的嗎,但是如今看來這個徒弟怕是情根深種了。

“許中,想想你的身份,想想你身在何處,做事的時候多掂量著些。以後就不要再去找那個小宮女了,你不怕死,人家不怕嗎?你聽不到那些流言蜚語,人家聽不到嗎?”

許中還跪在地上,許濟看了他一眼後便起身準備離去,走到門口的時候,許濟並沒有回頭,只是幽幽的嘆了一句。

“這都是咱們的命,有些事強求不來。”

留下身後許中一人跪在地上,如同雕塑一般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