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樂還想要再說些什麼的時候,呂雉勐然咳嗽兩聲。

“好了,都給老孃滾出去!”

這裡是產房,之前她縱容盧虞的任性只是覺得對方年幼,況且是自己看著長大,形同女兒又是兒媳,但對於劉盈和劉樂,她自然不會有什麼好臉色。

畢竟那兩個一個是不如生個胎盤的孽障,另一個則是過氣小可愛……

劉盈站起,衝盧虞扮了個鬼臉,旋即喊了一聲加油,就在呂雉的滿臉嫌棄中掐著劉樂的後脖頸連拖帶拽的向外走去。

“臭弟弟你給我撒開,要不然看我揍不揍你就完事了噢!”

“看頭槌!”

“哎喲,你別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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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樂宮西,當值房。

張不疑將劉樂送進宮中之後,因為不想看到劉邦,於是選擇到這裡加個班。

嗯,說是加班,但他們這些出身功候二代的正印官大多時候就是喝喝茶看看書,具體的工作完全由那些左貳官完成。

公務員……

古代官吏的日常生活大體就是這樣。

張不疑走入值房,和東武侯郭蒙之子郭它、祁侯繒賀之子繒胡打了個招呼,旋即拿起了最新的一份朝廷邸報讀了起來。

郭它湊到近前,滿臉八卦的問道:“你不是休沐?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張不疑壓低聲音:“你難道不知,皇后今日臨盆?”

繒胡也湊了過來,瞪大眼睛:“當真?”

張不疑很是鄭重的點點頭:“騙你作甚?止陽已經入宮去了,想來很快就會有訊息傳出!”

郭它一臉豔羨,搖頭說道:“還是你小子命好,長得漂亮,尚了公主,和陛下關係親近,時有召幸伴駕之舉……你看看咱們兄弟,就只能在這值房之中從早到晚,終日枯坐,蹉跎一生啊……”

郭它的豔羨是有原因的,若是從他爹那輩算起,他和劉盈之間的關係也不遠。

畢竟他爹叫郭蒙,薛縣人,早年間作過呂澤的門客,後來因功封侯,食邑兩千戶,也算是功候中數得上的人物。

重要的是因為呂澤的關係,郭家算作是呂氏一系,自然理應和劉盈比較親近。

不過聽到郭它的牢騷,張不疑雖然面色如常,但心中卻很是不以為然。

作為功候嫡子,郭它混到如今這種地步完全是咎由自取。

當別人或在海外豪擲千金置辦產業,或關山萬里謀求一任殖民地長官的時候,他們只願意守著自家的食邑在地裡刨食,偶爾買點官府發行的債券,和平民百姓一樣吃點保底的利息過活……

自然而然的,這樣的功候世家就會掉隊……

準確的說,是他沒有足夠的財富支援他去適應‘上流’社會的遊戲規則。

政治在於妥協,在於利益交換,他們手中沒有足夠多的籌碼和可供交換的資源,所以就不會有人帶他們玩。

也因此,堂堂兩千戶食邑的徹候嫡子,在長樂宮做個食祿八百石的閒差,也在情理之中……

張不疑和那兩個‘盧瑟’又聊了幾句,發現他們除了抱怨再也言之無物之後,心中隱隱有些後悔,早知道就和劉樂一起進宮去了,雖然劉邦說話不中聽,總是莫名細化訓斥、打壓他……

但至少大多時候很有趣,而且他總是能或多或少的從劉邦那裡學到一點東西……

所以他開始祈禱,祈禱隔壁那臺大功率的電報機能儘快響起來,這樣他就能假借去送電文,然後擺脫這兩個如同怨婦般喋喋不休的同齡人……

許是心誠則靈,在張不疑百無聊賴的發下誓言,若是電報機響起,他願和一休和尚一般格嘰格嘰的時候,房間內驟然響起一連串急促的電子音。

滴滴滴、滴滴滴滴……

一瞬間,郭它、繒胡勐然間一個激靈,齊刷刷將視線投向電臺,而張不疑則悲從中來,低下頭的時候,滿臉寫滿了掙扎……